人老了,总是更加重视感觉。黄晋第也不例外。
过去两个月以来,他分外的感到精力的消散,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工作了一生,不希望有一个闲散的余年。
但现实是顽固的,比老人的固执还要顽固。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也许是消散的精力使他更接近自然,也许是对生命的渴望使他更接近宗教,黄晋第开始看起了道教典籍与佛经。就是在这种情绪中,他见到了周年庆中的黄宣。
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包围了这个老人,黄晋第觉得,自己的长孙也许并不像人们传言的那般不堪,如果自己能再有20年,一定可以调教出一个完美的接班人。
如果……
黄晋第觉得,自己一生中最致命的缺点正是对未来的怯懦——虽然其他人并不认为这个直到今天仍能呼风唤雨的老人存在这种情绪——这种怯懦使他安于现状,使他不愿意触动黄氏越来越腐朽,也越来越庞大的躯干。
冥冥中,黄晋第将黄宣看作了自己,他希望自己的长孙不会步自己的后尘,希望自己的长孙能扛起黄氏的大旗——也只有他能扛了。
“要勇敢……”,时间,使黄晋第只能寄希望于黄宣,也只余下了希望。
……
从中国到巴西的航班很多,经欧洲可选法航,汉沙,荷兰航空,经约翰内斯堡可以选择南非航空公司,经美国可以选择美联航的班机,但需要准备美国签证。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张馨仪的精明,借口到欧洲转机时间较长,她为黄宣等人选择了美联航的班机,使得黄宣有理由拿到美国签证——当然,花费绝对要比去欧洲高的多——但是,若然有需要,黄宣也能多一条路。
飞机周日下午2点起飞,当黄宣俯视白云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好了他所能处理的一切事务:与家人告别,与同学告别,将铝厂暂时交与李生刚管理……。基地还会继续留在那里,但只要带着能量链,与洛林的联系就不会中断,做完了这件最重要的工作,黄宣心里就只剩下了不舍。
母亲送别的时候表现的很坚强,仿佛送儿子去做短途旅行一般,黄宣和她轻轻的拥抱,心里默默许诺,“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踏回这片土地。”
飞行逐渐变的平稳起来,空乘示意可以解开安带,黄宣一把将那累赘的东西拽掉,没有理会父亲的脸色,将头转向窗外。
大片的云在在机翼下腾跃,蓝天反而成了点缀,黄宣贪婪的望着这些平日里熟悉与不熟悉的景象,生怕走下飞机后会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云与这样的蓝。
“洛林,你还在吗?”虽然早已得到了洛林的保证,黄宣还是担心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消失。
“在。”
“你能治好爷爷吗?我是说他的身体。”
“他并没有病,只是身体虚弱而已。”
“所以呢?”黄宣感觉自己也变的虚弱起来。
“恢复生命力的方法很多,但我目前做不到。”
黄宣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然后得到一个失望的答案。窗外的云彩翻腾着向后倒去,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洛林,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我是说,类似的方式。”
“这不仅仅需要基地等级,而且需要目前位面的物资,具体时间无法估算。”
黄宣再次沉默了下来。
黄父同样显的沉默,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在履行父亲的责任方面无可挑剔,但并不善于表达,更多的时候,与黄宣的沟通是由张馨仪来完成的。甚至这个时候,黄群盛本人也多少有些伤感。
一同前往巴西的还有黄父的生活助理李庆,他刚刚被提拔为临时管家,职责并无太多变化,但薪资显然增加了不少。
对他而言,留在国内还是在巴西都无所谓,免费出国也许更令人愉快,但也许是黄家父子的沉默感染了他,也许是他也预示到了在巴西的不易,脸上反而显出些微的担忧。
……
提起巴西,中国人大多知道它的足球,它的桑巴,以及它的狂欢节,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大豆,它的咖啡。
事实上,作为拉美地区经济实力稳居第一的巴西,他有着世界第一的蔗糖、咖啡以及柑橘生产,有世界第二的可可、大豆生产,有世界第三的玉米生产,而中国正是巴西大豆的第一大进口国。更精确的讲,当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在超市拎走一桶大豆油的时候,它有大于十分之一的几率来自巴西。
而黄家,在巴西的主要投资正是港口与农业。
在农业方面,巴西是一个奇怪的国家,与数千年前就开始农垦文明的华夏不同,巴西仍处于垦荒时代,国可耕地约4亿公顷,可利用开发的土地12亿公顷,而目前的耕地面积却仅仅5000万公顷有余,虽然近20年来逐年递增1.8%,但也只占到了国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