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泽尔在罪恶之城挣扎求生十几年,几乎可以说是森林跟凶兽养活了他。安教会给他的只有血腥与残忍,不过他从在敌人以外的人身上付诸现实。
尽管如今已经是在联邦的地界,但是森林的法则却永远大同小异。他追踪三足兽到达森林的中部区域,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他此刻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然而地上的痕迹却忽然变得杂乱不堪。
这代表他失去了三足兽的踪迹。
克莱泽尔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痕迹,简单几点就判定了这不是人为在扫尾,也就是说没有人在跟他抢猎物,这是他最关心的一点。确定这一点后,他才开始分析所留下来的线索。
雨后的林间地面上,泥土潮湿松软,动物踩在上面会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在此之前,克莱泽尔一路上都只找到了三足兽的足迹,可是到了这片区域之后,地上的足迹一下子多了起来,种类繁多再加上相互重叠,到最后根本无法辨别。
克莱几乎都要放弃了,反正他接的任务很多,这个不行换一个就好了,等有了线索再回过头来继续就可以了,然而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其中某处的时候,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几乎是飞奔到那处,整个人都快贴到地面上了,手指一寸寸的丈量比划那个足迹,得出的深浅宽度数据大致与他记忆中的一致,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原地盯着那个足迹看了半天之后,他才起身往四周查看,最终在他前进路线相对的方向找到了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脚印以及……搏斗的痕迹。
克莱泽尔动作灵活的攀上了旁边一棵粗壮的巨树,背靠着树干坐在分出来的枝桠上,看着那个发现特殊足迹的地方,他不经想起了一些事。
——
那是他记忆中,安唯一郑重其事的教给他的知识,或者说是罪恶之城的猎人必备的常识。
他还记得,那个残忍的男人第一次没有将从别人手中抢来的东西据为己有,而是小心翼翼的放生。他那时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
安看着他疑惑的神情,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用那把沾染了鲜血的长刀挑起了他的下巴,“怎么,看不懂我为什么要费尽力气来抢这个东西,到手了却又要放弃?”
“罪恶之城没有秩序没有法律,在这里几乎可以做想做的一切,听清楚了,只是几乎,而不是一定。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碰的,哪怕身为执掌者也不例外。”
“刚才那个东西看清楚了吗?”他忽然问道。
克莱泽尔点头。
“不仅要看清楚,还要死死的记在脑袋里,以后碰到这东西,能走多远走多远。看见任何人想要捕捉它,一律就地杀掉,如果应付不来,可以向最近的猎人求助。”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它关系着整个罪恶之城的存亡,如果它们非自然死亡,气息所及之处,最终都会被踏为平地。曾经,罪恶之城一度濒临消失,就是因为有人捕杀了它们,那些人乘坐宇宙飞船离开了,剩下满城的人几乎尽数陪葬。”
“引香亡,兽潮至。”
“这是罪恶之城唯一的一条律法,刻在了城门之上,应该见到过……哦,我差点忘了,不识字。”
——
“引香亡,兽潮至。”克莱泽尔重复念叨这几个字,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倒是没有怀疑安的话,因为他后来像别人求证过,并且听到了当年发生的事件的完整版,代价是一整头凶兽。
当年的罪恶之城之所以险些消失在兽潮中,固然有其落后的科学技术因素在其中,但更多的是因为凶兽的数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且其中还有数十种堪称恐怖的存在。
一个多月的时间看起来长,但是想要全面了解联邦的情况,简直是在痴人说梦。正因为对联邦的了解十分有限,所以克莱泽尔根本不确定,当兽潮突至,他们能不能抵御得了。
再者说,他虽然对此深信不疑,但是并没有亲身经历或者亲眼所见,也不知道联邦是否有这方面的记载,空口无凭,即便他说了,也不一定有人愿意相信。
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说还是不说?
虽然他觉得了说没什么用,但是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快,快往回赶,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灵活的从树下蹿下来,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用了比来时更短的时间回到城区,只是,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却开始有些迷茫。
该……告诉谁?
等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探险者公会的大门口。
那个新人指导员看着他回来,稍稍有些意外,更多的事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说着不太好听的话,“我就说嘛,新人几乎都有个坏毛病,眼高手低,其中大部分都死在了森林中,只有少数的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