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听到皇帝如此称赞自己,曹正淳嘴上还要谦虚一番,但此时听了,只是面上轻笑,柔声道:“皇上,奴才一个残缺之人,加上……”
皇帝站起身来,摆手道:“好了,无需多说。”
绕过御案,走到曹正淳身前,“曹公公应该是这段时间被东厂和锦衣卫的诸多事物累到了,这样吧,给你放几天假,曹公公好好休息几天,至于东厂和锦衣卫先由下面的那些奴才顶着,等你回来,仍由你掌管。”
曹正淳略默,躬身道:“奴才领旨。”
皇帝这才露出笑脸,点了点头。
曹正淳候到一边,双目微阖,他浸淫官场几十年,对朝廷的各个派系了如指掌,前不久,心态改变之后,跳出局外,再看朝廷局势,更是洞若观火。
他自然明白皇帝对他的请辞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若是他真退了,护龙山庄那位忠肝义胆的铁胆神侯,恐怕会令今上睡不着觉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皇帝拿自己压制铁胆神侯,反过来同样用朱铁胆来制衡自己。
前不久,他才明白,皇帝、神侯、他自己,三者相互制衡,处在一个平衡的点上,这样的状态下,局面平稳,这才是皇帝所希望看到的。
三者之中,不管是哪一方坐大,另外两方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别看曹正淳朝野间声名狼藉,铁胆神侯却忠肝义胆闻名,皇帝其实心里更加倾向于曹正淳,对于那个一副忠臣像的神侯更为猜忌。
毕竟,太监最多祸权乱政,但做不了皇帝。
如今,曹正淳突然要卸去东厂和锦衣卫的担子,无异于打破了这个平衡,这是羽翼未丰的年轻皇帝不想看到的,故而态度颇为强硬的驳回了曹正淳的请辞。
……
当晚,护龙山庄,灯火通明。
书房内,铁胆神侯正伏案用笔勾画着着什么。
半晌,停笔,吹干。
将笔放好,神侯出声道:“说。”
不知何时,书房阴暗的角落处,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那儿,等候着。
听到神侯发问,黑衣人略显生硬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缓,似乎不掺杂丝毫感情,讲述的正是今天白天,皇帝和曹正淳二人的交谈之语,一字不漏。
黑衣人说完,便隐身而去。
铁胆神侯听完,并没什么反应,拿出一张宣纸铺在书桌上,执笔蘸墨,顿了一下,随后笔走龙蛇,一个大大的“忠”字,跃然纸上,楷书书就,雄浑大气。
搁笔后,神侯低头看着这个字,想到刚才属下的密报,眼神莫名,他有些想不通,曹正淳竟然真的去请辞,放弃手中的权利。
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起疑,难道是皇帝和曹正淳联手使计?想到这,他摇了摇头,他那皇侄儿,虽非聪明绝顶,但绝不愚笨,不会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
神侯叹了口气,低声道:“曹正淳啊曹正淳,本王却是猜不透你了。”
随即,他又想到了第三颗天香豆蔻还在曹正淳手里,知道此人一定还会主动找上自己,离素心醒来的一年之期,时间不多了。
想到素心,前几日问了他古三通的事情,他眼神微沉,面颊绷起。
……
此时抬头望月的,除了铁胆神侯之外,天下第一庄还有一位。
戴道晋此时躺在房顶上,望着清冷的圆月,身旁的两个酒坛放在那里,还未开封,眼神怔怔,有些愣神。
“砰”脚步轻响。
戴道晋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来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官兄。”
海棠苦笑,“戴兄就不要取笑我了,海棠不相信以戴兄的眼力,看不出海棠的女儿身。”
戴道晋哈哈一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这人生的酸甜苦辣,总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的。”
海棠点了点头,看到其身旁的酒坛,笑道:“戴兄这是喝酒赏月?”
戴道晋笑道:“我本来约了天下第一琴师山乐天,谁知他放我鸽子。”
“额,不知何为放你鸽子?”海棠疑惑。
“嗯,就是鸽子飞了,然后就没了,哎呀,就是人没来,爽约的意思。”
“戴兄的这个说发倒是新奇。”
戴道晋岔开话题,不想在鸽子这个话题上多说,看了眼海棠,雾蒙蒙的清冷月光下,一袭白衣,风儿吹起衣衫,唇红齿白的俏脸,却是是个佳人。
他收回目光,抬头望月,淡淡道:“怎么?有心事?”
海棠略默,随即道:“戴兄,借你的酒一用。”
戴道晋随手一捞,扔向对方。
海棠接住酒坛,扒开塞子,昂首喝了一口,登时俏脸染了一层绯色。
她也坐在屋顶上,望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