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在下还有一事想问。”他抬起头。
此话一出,岳将影都替他肉疼,得,又要问个三千两。
他在纸上写下想问的,交由侍女,递入幕帘后。
这回,帘后立刻传来了答复:“此问,不可答。”
闻言,沈虽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知道此事的确不可勉强,手下了第一问的那卷纸后,在季望舒的示意下,再度带上布帛,这回,由侍女领着他们离开。
二人走后,季望舒稍稍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看台子上放着的三千两,尴尬地笑了笑。
一个时辰前,她将此事禀报给兰舟,听闻剑宗沈虽白前来打听消息,他便料到多半与玉衡庄有关,早早备好了沈虽白要的东西,只是……
“兰公子,此生阁素来一问千两,也不曾有什么‘买路钱’,您这是存心为难沈虽白吧?”
幕帘后伸出一只手来,带着银面具的少年随即走出,摘下面具后,露出一张稍显青涩的脸。
“问,是他要问的,消息,也是他自愿买去的,从头到尾我可有逼迫他半分?”兰舟伸手拿起那三千两银票,欣然一笑,“犀渠山庄的银两,不要白不要,他都送上门来了,我岂能放过这机会?当年沈遇见死不救,如今我不过让他儿子出些银两,便宜他了。”
季望舒道:“这二人恐怕还不知这是红影教的地方。”
“不知道正好。”兰舟紧紧握住了袖中的纸张,沈虽白刚写下的一行字,墨迹未干,染在他指尖。
元清四十二年,宁国府谋反案。
此案为朝野禁忌,断不能重提。
而这几个字,亦在他掌心,被狠狠揉成一团。
……
离开此生阁时,月近西山,沈虽白朝屋顶瞥了一眼,从这并不能看见那间屋子,岳将影催促了几句,二人离开了这条烟柳巷。
此时的顾如许,已经彻底从须尽欢的药劲儿中清醒了过来,卫岑端着一碗面进来给她松绑的时候,才发现绳子七零八落地散在窗台上,而她已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看样子今日是折腾累了。
他愣了愣,将碗搁在桌上,朝窗外看了几眼,并未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
夜风灌进来,有些凉。
他轻轻合上了窗子,走到榻边,将被褥捞过来,盖在顾如许身上,端着面默默退了出去。
“教主怎么样了?”孟思凉倚在廊柱旁,笑眯眯地看向他。
“已经歇下了。”卫岑答道。
“看来须尽欢已经解了。”
卫岑瞪了他一眼。
孟思凉顿觉无奈:“又不是我给她下的,她自己喝的呀。”
“还不是你给望舒配的药,回头被林煦晓得这药下到了教主身上,你俩都得挨训。”
闻言,孟思凉直摇头:“可拉倒吧,林煦哪能舍得对阿舒说句重话,会挨训的只有我一个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沈虽白已经离开了,看来这一回,教主不会和他见面。”
“听闻教主曾是剑宗门下弟子,如今若是与沈虽白撞上,怕是也有许多尴尬吧,教主从前就说过,剑宗若是有个叫沈虽白的来了,便直接打出去,想必是十分不待见此人。”
“教主同剑宗之间的恩怨,我们都只是东听一句,西听一句,教主也从不详谈此中因由,知晓此事始末的,恐怕也只有兰公子一人,我倒是很好奇,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孟思凉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嘴角。
卫岑斜了他一眼:“我们身为下属,莫要随意揣测教主的心思,教主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在此之前,教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孟思凉呵了一声:“这我自然晓得,不过近来教主这脾气好琢磨了不少,从前哪里会插手教中事务,虽说时常心不在焉,但她如今总算肯花些心思在红影教上,倒是件好事。”
“剑宗玉衡庄的事,可是阿舒所为?”
“阿舒去管玉衡庄作甚?”孟思凉皱眉,“此事与青州分坛并无干系,兰公子查出了些线索,在束州那边,多半与长生殿有关。”
“长生殿去招惹犀渠山庄作甚?”卫岑吃了一惊。
孟思凉摇摇头:“因由尚不好说,但沈虽白得到这等消息,必定会前往束州,你说,咱们要不要派些人去盯着?”
“也好。”卫岑赞同道,“长生殿那些人可不好惹,这些年也没少给红影教找麻烦,趁此机会,探探虚实。”
二人低声交谈着,渐渐走远。
一片漆黑的门后,顾如许静静地蹲着,所幸四下一片寂静,他二人又真当她睡死了,倒让她钻了空子,偷听到这茬子事。
她的绳子早就解开了,此生阁熄了灯后,她便听到外头传来说话声,便躲在拐角处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