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咬你。”沈虽白多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平气和答复了她。
闻言,顾如许松了口气,继而问道:“你这副样子,今日还能去长生殿么?”
“不碍事。”他将被撕成三条的帕子仔细地收拾好,叠齐整后揣进怀里。
顾如许暗暗啧了一声。
还真当宝啊,换了她瞧着都觉得糟心。
他坐在那稍稍喘了几息,便起了身。
岳将影绷着脸凑过来,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被她捶出内伤。”
沈虽白回头看了顾如许一眼,摇了摇头:“还好,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否则我可能已经血溅三尺了。”
“……我拜托你惜命点吧。”他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庆幸的。
“既然要去长生殿,就别耽搁了。”顾如许道。
沈虽白点点头:“天色不早了,走吧。”
说罢,二人齐齐看向她。
顾如许刚要勾起的嘴角骤然僵住,看了他俩一眼,干咳一声:“嗯,走。”
她心一横,大步一跨,朝南边走去。
“十一。”身后传来沈虽白略带尴尬的轻唤。
她利落地转过身,神色淡然地换了个方向,一本正经道:“不用你提醒,本座只是饭后消食,想多走两步。”
魔教教主绝不会承认万事俱备,只是忘了打听长生殿大门朝哪儿开这等丢人的事。
沈虽白沉默了片刻,对她点了点头:“你想多走两步我的确不宜多嘴,只是出于时间紧迫,我不得不提醒你,长生殿在城东,你无论是往南还是往北,都到不了。”
顾如许停下了赴往城北的步伐,四下陷入了漫长而糟心的沉默。
岳将影拧着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她:“顾如许你说实话,你只是因为缺个带路的才找上我们的对吧?”
顾如许深吸一口气,忽然歪了歪脑袋,回眸一笑:“这……这么可能呢?”
漆黑的后巷中,唯一一盏旧灯笼悬在屋檐下,恰好照亮她昳丽如画的面容,在这阴暗的,连夜风都悄无声息的小屋檐下,猝不及防遭遇她展颜一笑,那眉梢眼角似乎在刹那间满溢着毫不吝啬的娇媚之色。
妖娆如怒放的红梅,且没有半点掩饰的心思,女儿家的羞赧与矜持,在她身上却只见张扬与恣意,她的恶毒,她的狠辣,也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你眼皮子底下,压根用不着去猜。
她说:“我只是想着人多好办事嘛。”
一听就是信口胡诌的理由,甚至还有几分明目张胆耍赖的意味,按理说便是沈虽白脾气好,岳将影也是要呛她几句的额,但此时此刻,看着她站在那抹昏黄的辉光下,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似有若无地透出一丝乖觉,倒映着灯火的色彩,仿佛随时会荡开细碎的水光。
明摆着是毒,却令人不由自主想走过去,走到那盏灯下,义无反顾地往这毒里跳。
他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她有意为之。
“要命……”岳将影倒吸一口凉气,猛一合眼,将突然失措的心神稳住。
五年而已,这小混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他扭脸看向沈虽白,他依旧静静站在那,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不出他此刻是怎么个心情。
定力不错啊。
他暗暗腹诽。
须臾功夫,沈虽白转过身。
“不能再耽搁了,去长生殿。”他淡然道,朝着城东走去。
顾如许闻言,快步跟上。
他走得很快,像是真记挂着落在长生殿手中的那块牌子,急于将其取回,顾如许与岳将影紧跟在他身后,却总是落他几步。
“他很在意那块铁疙瘩?”顾如许狐疑地望着那道片刻不停的玄色背影,好奇地问了岳将影一句。
岳将影刚缓过神来,她冷不丁凑到他耳边,登时吓得往后一跳。
“也,也许吧。”他磕巴了一下。
见他面色僵硬,顾如许嗤之以鼻:“我身上又没长刺,你跑什么?”
岳将影憋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正邪不两立,你离我远点!”
顾如许恼火地呲了呲牙:“杠精!”
她转而去追前头的沈虽白,他这脚程快得好像晚去一步,整座长生殿就会长腿跑了似的,她好不容易才扯住他的衣摆,堪堪跟在他身后。
“走这么快是有狼在后头追你吗?”她疑惑地望着他的后脑勺。
沈虽白突然停了下来,她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恰好磕在照霜的剑鞘上,疼得她直捂鼻子,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沈虽白你现在给我蓄意报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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