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墙下地的那一瞬,顾如许差点没稳住手里的刀。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怎么会在这,她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的黑衣人正挣扎着要跑,腾不出手来,她只能朝他使眼色:“他抢了我东西!别愣着赶紧抢回来啊!”
沈虽白点了点头,提着照霜剑就上去了。
严格意义上,顾如许这是头一回见他使照霜剑,上回看了个开头她就昏过去了。
沈虽白的剑法,她只在梦里见过。
好看得不像在杀人。
然这一回亲眼目睹,却是另一番感受。
好看是好看,只是莫名觉得谁又惹着他了。
那个被追杀的黑衣人好不容易上了墙,又被他一脚蹬回树底下,啧啧啧,她远远看着都觉得可怜。
与此同时,被她摁住的黑衣人见形势不对,终于开始着急了。
顾如许这会儿哪能让他跑了,脚下一使劲儿,便让他疼得脸色煞白。
“你刚才踹本座的时候,比这疼多了知道吗?”她冷笑道,“阎罗殿的东西都敢抢,看来你主子胆子很大啊。”
“没想到堂堂剑宗大弟子,私下竟会帮着红影教教主……”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沈虽白。
“这话说好听点是本座人缘好,命不该绝。”她不以为意地看着他,“说直白点呢,沈虽白帮不帮本座——关你个球事!”
黑衣人:“……”
另一边,沈虽白一剑划破了那人胸口的衣裳,掉出个铜色锦盒,那人逮住他低头的一瞬,翻墙而逃。
他捡起那只盒子,回递给她。
“人跑了,多半会回去报信。”
报不报信顾如许倒是无所谓,既然被盯上了,不死心的隔三差五总会来阎罗殿“串门”的。
“无妨,这不还有个跑不了的吗?”她看了看他手里的锦盒,意味深长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本座可以不杀你,但阎罗殿中有的是拷问你的法子,本座耐心还不错,咱们慢慢磨,看谁骨头硬。”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岂有视若无睹之理,别看她手底下那群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平日里看着还挺温柔,在江湖上都是排的上名的魔头,落在他们手里,够这人好好消受几日了。
话音未落,此人突然亮出了绑在手腕处的两枚毒镖!
“小心!”沈虽白觉出不对,拔剑替她挡下了一枚毒镖。
黑衣人突然一转手腕,用手中另一枚毒镖结果了窗下昏迷不醒的同伴的性命,而后毫不犹豫地撞上了刀锋!
一刀毙命,就在顾如许面前。
沈虽白只来得及伸手蒙住她的脸,宽大的玄袍广袖,挡住了飞溅而出的血,她看不见他是怎么死的,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泼在她的手背上。
她犹豫片刻,去撩他的袖子。
“不用看了,死了。”他道。
她没听劝,僵硬地将他的胳膊推开,固执地看了一眼。
倒在她脚边的黑衣人,胸口上插着他自己的刀,从心口穿透到背脊,那血不住地往外淌,很快就流到他苍白的脸旁,漫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里……
惊得她立马松了手,往后一退,却撞进沈虽白怀里。
“嗯,死了。”她有些怔忡。
沈虽白看着她满手的血,也不知还伤了哪,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得没了血色,瞧着分外疲累,唤了她几次,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俯身将她抱进屋。
……
顾如许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床沿了,沈虽白蹲在旁边,正拿着帕子给她清理掌心的伤口。
她看了看旁边的一盆温水,动了动嘴唇,问他:“你从哪打来的水?”
“后厨灶台上暖了一壶,我先拿来了。”他捧着她的右手,避开掌心和虎口的伤,仔细地清洗着血迹,手底下的劲儿可谓轻巧极了,血都洗干净了,再给她抹上膏药,利索地在自己玄袍里襟的白袖口撕了一条布料下来,给她包扎好,“左手。”
她眼下还有些懵,恍恍惚惚地就把左手递过去了。
她看着他的头顶,乌发银冠,墨色的丝绦垂在他耳边,他紧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她的手。
她幡然醒悟。
这不是沈虽白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赶忙将手往回抽,这一使劲儿,伤口又给扯裂了。
“嘶……”
沈虽白按住她的腕:“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擦去了左手的血迹,他将蘸了些药粉在手指上,给她抹在伤处:“你又同谁结仇了?”
顾如许摇摇头:“不晓得什么来头,他们盯上了我上回抢来的铁牌子。”
她指了指小几上的铜色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