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不过一刻钟功夫,看样子是走到半路急急忙忙折返回来的。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怎会如此慌张。
“怎么了?”沈虽白问。
“长生殿的人往这边过来了。”韩清急着回来报信儿,气儿还有些顺不过来,“方才我看见他们手里拿着玉娘和你的画像,正在四处盘问百姓。来这里时,不少百姓都看见了我们的脸,还有那茶棚掌柜,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玉娘来的,一会儿就该到这条街了,快走!”
闻言,沈虽白面色一沉,转身拿起包袱和剑,将另一只包袱塞给他:“你去牵马,我去叫醒玉娘!”
“好!”
二人分头行动,沈虽白叩响了玉娘的房门。
“玉娘,情况有变,我们需得立刻离开。”
片刻功夫,玉娘打开了门,见他神色凝重,便知事情不对劲,让他稍等,回到屋中利索地收好包袱,将那座无名灵位装进去,同他出门。
沈虽白正欲护她从后门走,忽听楼下有动静,即刻拉住玉娘退回屋内。
玉娘住的屋子,离楼梯近,在门后便能依稀听到楼下的动静。
他示意玉娘不要轻举妄动,屏息静听。
楼下传来的掌柜的声音:“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哎哎哎客官有话好好说!把刀子收起来吧!”
“你可有见过这二人?”一男子问道。
“见,见过,是前几日入住的客官……”掌柜的声音在打哆嗦。
“你可看仔细些,莫要认错了。”
“不,不会认错,那两位公子样貌生得好,小的多瞧了几眼。”
“他们可是带着这样一个女子来的?”那人似乎在给掌柜看画像。
片刻之后,只听掌柜说:“他们来时的确带着一个人,但那日似乎病着,衣襟遮得颇为严实,小的没看清……”
“我见过这女子!”店小二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昨日他们要了一碗面,小的给送到房中时瞧见了这画像上的女子!她就住在天字二号房!”
沈虽白脸色大变,心道糟了。
玉娘扯了扯他的衣袖,似在问他如何是好。
“去马棚,这个时辰还未到宵禁,即刻出城。”他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杀手就在楼下,门是出不去了,得另寻路去后院与韩清汇合。
而此时,长生殿的杀手既已问出玉娘下落,便无需再同这些平头百姓纠缠,掌柜的与店小二受此惊吓,连满堂的账都顾不上结,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客栈。惊魂甫定的宾客被这些杀手轻飘飘地扫上一眼,登时打了个激灵,转眼作鸟兽散。
偌大的客栈,片刻之间,归于一片寂静。
主事看了看二楼,转而对阮方霆禀报:“殿主,就在那间屋子里。”
谅那掌柜与小二也不敢在刀子下诓他们,看来玉娘的确住在此地。没想到翻遍江湖,找了整整五年的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苟且了这么久。
阮方霆沉着脸:“走,将人带回来。”
众杀手飞身上了二楼,猛一推开门,却见一室空荡,半个人也无。
主事面色一变,转而道:“殿主,人不见了。”
阮方霆步入屋中,果真人去楼空,转入内室,便见窗扉大开,夜风乍起,掀动纱帘。
主事跑到窗边,朝下一看,便见夜色中二人奔逃。
“殿主!在那!”
望着那两道人影,阮方霆冷笑一声,厉鬼面具下,眼中杀气凌厉:“追上去。”
“是!”众人得令,即刻跃出窗子,朝后院追去。
沈虽白带着玉娘一起逃,自是要慢上许多。
若只有他与韩清,躲不过了,大不了拼上一拼,但如今还得护住玉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出城再说。
玉娘风寒初愈,底子尚未养好,跑了一段路便有些吃力了,他只得扶着她继续跑。
“您坚持一下,韩师弟想必已经到了马厩,出了黎州城,晚辈便有法子摆脱追杀!”沈虽白道。
父亲如此郑重地嘱托,他自是不愿出纰漏的。
沧州距黎州不过三十里,沧州城内宜梧庄的剑宗弟子数十有余,他早已书信一封,令其派人接应护送,宜梧庄弟子该是已经启程,虽不晓得眼下到了哪儿,但方才他将剑宗的烟火筒交给了韩清,一旦瞧见,他们必定会快马加鞭赶来。
只要与宜梧庄弟子接上头,便能即刻护送玉娘回芜州。
玉娘也晓得身后追兵来者不善,若是不跑,不知会落入何人手中,但她的手脚到底不似年轻时候那般有力了,跑着跑着便感到力不从心。
五年前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这身子骨早已多病多灾,她甚至觉得自己已到古稀之年,气儿都难以喘匀。
她若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