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山的午后,林风意暖,雀鸟闲啼,斑驳的树影微微晃动,庭院竹林娑娑作响。
林中屋舍檐下,摆了两只蒲团,有二人盘坐于上。
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二人合着眼,周转内息,静坐无声,倒似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
他们膝前摆着一本秘籍,所授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内功心法。
带着银面具的玄衣女子突然脑袋一歪,瞌睡陡然惊醒,还累得脖子扭着了。
她吃痛地低呼一声,这宁静的光景,便不复存在了。
沈虽白睁开眼,转头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练功需专心。”
顾如许揉着又酸又麻的脖子,捋直了快抽筋儿的腿:“我这是看着你练呢,你练会就成……”
她从前就不爱看书,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以及压根不晓得到底按没按准的穴位图,她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内功心法啊,没起个那种狂拽酷炫的名儿也就罢了,看着就犯困……
况且顾如许的内功已经十分深厚了,再练下去,她还怕自己走火入魔呢。
话虽如此,可自个儿没弄明白,该如何教沈虽白又令人无从下手。
“你在这坐了一个时辰,可有什么感悟?”她瞥了他一眼。
沈虽白面露迟疑,指了指眼前这页:“这儿有一处经脉始终打不通,不知是何故。”
“我瞧瞧。”她将书拉过来,按着书上写的,聚气于内,游走过十八周天,再凝气于绛宫“……绛宫?”
她看了看那张图,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画图的也是个灵魂画手,她瞧了半天愣是没找着所谓的“绛宫”在哪。平日使内力时她凭感觉来,这会儿倒是犯难了。
她一本正经地看向沈虽白:“我考考你,习武多年,可晓得绛宫在哪?”
他微一点头:“脐上二寸,膻中穴。”
她又看了看自个儿的肚子,依旧有些无从下手。
膻中穴是个什么?脐上二寸……这不是胸吗?怎么把气挪到这?
见她一脸茫然,沈虽白颇感无奈,得,那些年教的都白费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绛宫处轻轻点了一下:“在这。”
被碰到的一瞬间,她顿时感到身子一麻,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绛宫为何物是晓得了,可这膻中穴的位置,就颇为尴尬了,诚然她是个32A防盗门,但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啊!
“你……你……”她僵在哪半天,愣是不晓得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沈虽白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妥,急于为她指明“绛宫”,倒是指了个颇为尴尬的地方。
眼下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清了清嗓子,将话岔开:“绛宫乃是宗气汇集之处,便是此处经脉不通,无法运气。”
顾如许赶忙点点头,将这要命的气氛赶紧揭过去。
她将内息凝聚于绛宫处,徐徐图进,也不知怎么想的,一个恍神的功夫,那气儿居然就顺过去了。
顺流而下的内息,沿着体内奇经八脉流动,如流水般淌过关元,气海,神阙,命门四学,又再度溯洄头顶百会穴,刹那灵台清明,神魂归位。
“成了。”她睁开眼。
沈虽白面露疑色:“如何成了?”
他方才费了半个时辰,也不曾将体内气息顺畅地涌出绛宫,她不过一盏茶功夫,竟然成了!
“说不上来……”她唔了一唔,“大概就是——跟着直觉走吧。”
她确实也想不通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身,十分舒服。至于它是如何在她体内各个穴位间周转起来的,她就有些懵了。
在沈虽白不解的目光下,她努力地回想了一番:“不如你想象一下,气息从脑门往下走,到了胸口这边再稍微使点劲儿,让它呼啦一下过去,然后就再想象它哗哗地在你筋脉中流动,绕了个圈儿又回来什么什么的……”
她比划着一个圈,说的什么鬼玩意儿自己都听不懂,说到最后,心虚得不太敢看沈虽白的脸色。
“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从她开口解释这过程,沈虽白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她说完后,与在这团乱麻上又拧巴了一个死结没多大差别。
“……我试试罢。”他将秘籍拿过来,硬着头皮继续琢磨。
“你把脑子放空,别想着之前练过的内功心法。”她道。
“好。”
她说的,的确令人不知所云,但练了这么久也不见起色,不妨一试吧。
他暂时将剑宗所授心法抛诸脑后,重新聚气凝神,合眼冥思,试着按她说的法子,想象自己体内的气息在流动,从百汇至绛宫,稳而缓,半分都急不得,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