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颜玉楼,据说是祖师爷开山立派之时所建,楼高九层,云禾山间,就数此楼最高。当年若是建在山顶,可通九霄云间,却偏偏要建在这后山山腰平坡处,密林重重,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此后数十年过去,颜玉楼似乎被遗忘在这山间了一般,没人记得它当初是为了什么而修建,就连剑宗门内弟子,也都对其没了一探究竟的兴致。
此楼在江湖上已然成了一种传说,世人猜测数十年来,此楼暗中搜集了诸多武林乃至朝堂的秘辛,却不知这些秘辛的来源。
到最后,武林中人开始怀疑这座楼是否真的存在。
无关痛痒的东西,即便有数不清的神秘传闻,日子久了,也会被逐渐忘却。漫长的岁月将这武林都变了个样,更何况是一座楼在人们心中的臆测。
关于这座楼中藏着的东西,顾如许也是由此生阁的消息得来,只是那日她并不知会有今日这一出,故而也只是听阿舒提了一嘴,便一笑置之了。
今日与沈虽白偷偷溜进这座楼阁,亲眼所见才知当日阿舒似是夸大其词的话,竟是还差了点意思!
九层高阁,拾级而上,除了最下面那一层,只摆了些雅致的香炱瓷瓶之外,往上每一层都排满了书卷,失传已久的武功绝学,晦涩深奥的佛家经书,市井房间的志怪传闻,还有剑宗本门的道法经册,内门剑谱手抄孤本……此处仿佛就是这数十年的江湖缩影,大小诸事,但凡有些名目的都搜罗在此。
连排的木架齐整又密集地摆在每一层,其间狭窄到只许一人走过,若非如此,恐怕也装不下这么多的卷册。
沈虽白也是头一回进这座楼,不由得为之惊诧。
“你家书库……挺大啊。”顾如许摸了摸架子,却发现上头并未有灰,“沈虽白,这里平日有人来打扫吗?”
沈虽白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宗规严令,没有令牌和宗主的准许,任何弟子不得踏入颜玉楼,也不曾听闻派人过来打扫。”
“那就怪了……”她将手递给他,摩挲着干净的指腹,“如此说来,这里少说有十年没人敢进了吧,可这里的架子却像是时常有人打扫,一点灰尘都没有,便是门窗紧闭,也不至于如此干净吧?这些书册,虽说早已泛黄,但若是无人清扫,封皮上也该有些蛛网什么的,可这些却如此齐整,倒是一楼的桌凳,积了不少灰,你难道不觉得不太对劲吗?”
闻言,沈虽白上前查看了两座书架,果真如她所言,这些书架十分干净。
“你在剑宗这么多年,不知是谁负责清扫颜玉楼?”顾如许跟上他,问道。
沈虽白面露迟疑:“颜玉楼建在后山,平日里只有外门弟子前来守门,我路过几回,却并未听说过是何人来此打扫。”
她啧了一声:“这楼怎么处处都神秘兮兮的,不宜久留,快些把正经事办了吧。”
沈虽白点点头,二人便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从二楼到五楼,摆的都是二十年前的书卷,六楼则摆着十年前的,看来越是与当世相近的秘辛,越是摆在高处。”沈虽白心细地发现了书籍摆放的规律,毅然朝上走。
这座颜玉楼搜罗的书卷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由古至今来安放,那么五年前的那桩大案,不是在第八层便是在第九层了。
二人一同找,的确比一人要来得快,此处书卷众多,翻找起来也十分吃力。
在第八层时,顾如许翻了几座木架,发现这每一层的卷册摆放的顺序也有各自的规律,与朝廷有关的,都摆在靠北的角落里。
这与图书馆的索引还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沈虽白还在东边的书架转悠之际,她已经翻到了十五年前大周先帝亲征边塞的记载。
“裴珏……”她看着泛黄的纸张上工整的名字,若有所思。
这个名字……
怎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又翻了几页,这本书册记的是十五年前还是太子的大周先帝,与二位挚友率兵亲征,于边陲之地大胜塞外部族,为大周收复江南十四州的勇武过往。
她看着看着,竟觉得这位大周先帝甚是传奇,身为太子,居然有胆量抛下荣华富贵,跑到边疆抗敌,明明当朝只有他这么一位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族怕是要绝后了。
何等的大胆,又是何等的英武,万民敬仰,乃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此后十年,大周明君当世,贤臣在侧,民间亦是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丝毫看不出十五年前曾被外族侵略过。
如此霸业,着实令人赞叹。
“你找到什么了?”沈虽白见她一直站在书架前,便走了过来。
“这边放的好像都是朝堂之事,我找到一本关于先帝的……”她道,“不过没想到大周的先帝,竟还有这样一段传奇。”
她还以为宫中的皇子,不是饱暖思淫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