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州芳景楼,虽及不上楚京玲珑坊的富丽,也比不得青州此生阁逍遥,但在这附近也算小有名气,这芳景楼的歌舞,也是当地一绝了。
时过午后,芳景楼便开门营生,往来宾客,从陆续三两,到满堂欢坐,不过三两时辰功夫。原是传闻今夜,芳景楼的花魁楚楚姑娘要挑选今晚的入幕之宾。
要说这芳景楼啊,也是个能来事的,花魁姑娘一月就挑这么一位客人共度良宵,据说生得也不见得美到哪儿去,还比不上阑珊阑意来得赏心悦目,可就是引得那么些男人趋之若鹜。
要不怎么说这男人啊,一个个的都是吃着碗里惦着锅里的,越是不容易到手,越是稀罕。
芳景楼比起此生阁来说,可嘈杂多了,台上的舞姬一边跳,台下一边有什么金银珠串水果糕点往上丢,看得顾如许一阵心烦。
这要是在此生阁,早给拖出去了。
“岳世子,你说的长生殿杀手何在?”林煦暗中环视四下的宾客,然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着实太多,一眼望去,很难分辨谁与长生殿有关。
“别急,人还没来。”岳将影点了一壶茶,不紧不慢地啜上两口,“我派去的人刚传了口信来,他们正往这边走,约摸一盏茶功夫就该到了。”
换了身男装的顾如许抓了把瓜子,面色闲适地低声问:“此处人这么多,一会儿如何认得哪几个是长生殿杀手?”
“他们皆穿着青衣,显眼得很,与这些平头百姓然不同,你在江湖中混了这么些年,若是这都瞧不出来,也忒没用了些。”岳将影瞥了她一眼。
她呵了一声:“本座自然认得出。不过长生殿的杀手竟来烟花之地寻欢,倒是心宽得很。”
毕竟以阮方霆的做派,她很难想象出他的手下在外头花天酒地还没被打折腿的状况。
“就算是杀手,也是男人嘛。”岳将影不以为意。
她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岳世子这句话改天有胆在阿舒面前说说如何?”
闻言,岳将影登时浑身一僵:“你可别唯恐天下不乱。”
正说着,孟思凉望着门口,忽然道:“来了。”
他们侧目看去,果真看见几个青衣男子步入芳景楼,即便换了身衣裳,不再是黑夜中窜来窜去的黑乌鸦了,眼中的杀气也依旧不是说收便能收得住的。
岳将影说得没错,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几人算不得长生殿中排得上号的,也正因如此,他们的脸才会出现在此生阁的密报上,林煦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
“一个丙等,两个丁等,教主,现在动手吗?”
“且等等。”顾如许环顾四周,“人多眼杂,易打草惊蛇,先把人引到僻静处再收拾。”
望着那三个进门便寻了张桌子坐下了的杀手,孟思凉眉头一皱:“如何才能将他们引走?”
她陷入沉思,抬眼看了看台上环肥燕瘦的姑娘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日沉西山,天色渐暗,堂上的姑娘们歌舞将尽,芳景楼的女掌柜便命曲乐歇,舞姬散,把台上重新清扫了一边,摇着团扇婀娜地走了出来。
“美酒配美人,不知诸位客官今日可有尽兴?方才献舞的这些姑娘呀,可都是从塞外买来的胡姬,调教出来给诸位换换口味,不过今晚的重头可不是她们,我看这台下老客不少,该是都晓得咱们楚楚姑娘的规矩的,这废话就不多说了,请咱们楚楚姑娘出来!”
掌柜拾取地走了下去,便见台上两扇翠竹屏风,烛火熠熠,映出一道婀娜秀丽的人影。
台下顿时一阵唏嘘。
这楚楚姑娘在曲州可是颇有几分名气,这一月选一客的规矩已经够稀罕了,台下男子,老客争相探头,新客则怀着几分好奇,时不时询问几句。
听闻这“楚楚姑娘”不仅爱立怪规矩,还是位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是古琴,一曲绕梁三日,令无数文人墨客都为之拜服。
台子附近的烛火都熄了,只留了屏风后的一盏,更衬得屏后那道身影如仙似魅,引得无限遐想。
一阵沉默之后,屏风后的人终于动了动,从袖下取出一支短笛来,横在唇边。
“楚楚几时学了笛子?”掌柜在台下看得也有些懵,今日早晨起身时,楚楚还同她说学了新曲,今晚弹奏呢,怎么突然改了乐器?
正不得其解之际,笛音忽起,悠扬婉转,响彻大堂。
一曲奏罢,四下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台下掌声雷动,赞扬纷纷,皆言楚楚姑娘才学广博,不仅慧通七弦,连笛曲都妙极,实乃不得多得当世佳人!
曲罢屏开,红衣灼灼,轻纱覆面,施施然而至。
台下众人不由得为之屏住了呼吸。
掌柜连忙走到楚楚身边,喜笑颜开:“楚楚这一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