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让你好好想想,离开长生殿,入红影教麾下,如何?”
这话令知烟猝不及防,错愕地看着他:“你要我加入红影教?”
“正式如此。”
话音刚落,知烟已笑出了声:“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为何不答应?”兰舟反问,“那件衣裙已经在官府手里了,你可以看看窗外,巷中的差役是不是又多了几人?明日一早,他们必定会入玲珑坊抓人。”
她冷笑道:“就凭这几个官差,也想拿住我?”
顾如许莞尔:“你可以逃,不过你这一逃,玲珑坊花魁会武功这事儿可就瞒不住了,再加上杀人之嫌,你这是畏罪潜逃,官府必定通缉,届时画像一贴,你走不走得出城门尚且两说,万一被捉住,你知道多少阮方霆的秘密,他就有多想对你除之而后快。”
知烟心头一紧:“你胡说!殿主平日治下虽严,但我跟随殿主多年,他怎会弃我于不顾?”
闻言,顾如许笑着直摇头:“枉你跟他多年,竟然还没摸清你这主子的本性。本座即便只是见过他几回,也晓得他是个为目的能不择手段之人,你们这些下属在他看来,便是再好也是局中棋子,一旦落人敌手,便能舍之。
这桩命案已经牵扯到长公主府,左右丞和天钦府,毕竟如此残忍的命案发生在天子脚下,传到国君耳中,到底是不大好听的,将凶手缉拿归案,就成了官府的燃眉之急,在这等局面下,你不会真的指望阮方霆会冒着暴露长生殿的风险,来救你吧?”
知烟捏紧了拳,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休要这般撺掇,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的!红影教与长生殿早已势同水火,我若听了你们的,岂不是更要死无葬身之地?”
“本座素来守信,说了保你一命,你就能活。”顾如许一字一句道。
“我凭什么信你们?”
“你也大可以相信你的主子。不过,本座猜你已经给他传了信吧,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她仿佛能猜中一切般冲她笑了笑,“看看你眼下的处境,除了本座谁来问过你一句呢?”
“你不过是想让我背叛殿主,为你所用罢了,你想从我这这打听到殿主的事,简直痴人说梦!”知烟毅然道。
“本座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猜的不错,你这长生殿甲等杀手,若是能入本座麾下,阮方霆的秘密,本座自然能从你口中晓得,本座也不是什么善人,没有闲情平白无故地帮一个不识抬举之人,你总要对本座有点用处,本座救你才值当,不行侠义之事,也还算公平之举,你不信本座也无妨,若是你真的那么相信你的主子,便再写一封信,让他送你出城避祸,看看他帮是不帮。”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知烟,“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天一亮,官府必定前来拿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她便与兰舟跳窗离开了玲珑坊。
知烟扶着墙,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吃痛地捂着胸口,顾如许方才那一掌,已经令她身受内伤,左臂也断了,此时即便要逃,城门却还关着,她此时出去,天一亮便会被发现,再高强的武功,也是寡不敌众。
顾如许出现在楚京城一事,须得尽快告知殿主,但……
她不得不承认,那女魔头方才的话的确令她有了一丝动摇。
自她传信已有整整一日,殿主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她被软禁在玲珑坊中,寸步难离,为了不暴露身份,也绝不能跟那些官差动手,本想蒙混几日再另作他想,然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凭那件染了血的衣裙,即便不能立刻定罪,她也必定会被官府缉拿,一旦入狱,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女魔头说的话,她是不愿相信的,殿主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事就抛弃她,她好歹在他身边整整十二年啊……
当初是殿主将她从闹饥荒的江北捡了回来,照顾她,给了她“知烟”这个名字,还教她武功,琴棋歌舞也都请了最好的师父来教,没有殿主,就没有今日的她。殿主待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应了这女魔头的话?
她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拿起了纸笔,唤来信鸽,将字条塞进了竹管中放了出去。
而后,她便坐在案边,咬紧牙关为自己正骨。
顾如许拧断她的胳膊时,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凭她的功力,大可将她的肩胛骨震得粉碎,让她再也抬不起这条手笔来,如此令人费解的做法,难不成是为了卖她一个人情,好让她感念一番吗?
这魔头果真狡猾,但她是绝不会上这个当的。
包扎好手臂,身后忽然传来扑动吃翅膀的声音,她心中一喜,忍着内伤的疼痛,过去将鸽子抱过来,取出竹管中的字条。
字条上的的确确是阮方霆的笔迹,让她今夜三更,去城东七里亭,他暂且送她离开这。
读完这张字条,她心中的纠结与动摇忽然间都落定了。
她就知道,殿主不是那等薄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