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顾如许与兰舟,在萃茵楼与傅云月见了一面。
“我们就放了几本账本,你小子下手挺狠啊。”顾如许饶有兴致地望着对面还有闲情雅致品茶的人。
数年不见,他这脑子是愈发好使了。
傅云月想笑,在兰舟面前又须得收敛点,只意味深长地斜了她一眼:“阮家那些零碎的把柄,天钦府早就有所留意,只是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由天钦府来管,总有点杀鸡使牛刀的感觉。若不是你送来的那些账本,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挖出这么多事来,呈报给文大人。”
“文慧文大人做事,的确雷厉风行,刚正之性名不虚传。”兰舟道。
满朝文武,也只有文慧能有如此胆魄,在泰和殿上将了阮家一军,这么一来,阮家想要翻身,难如登天啊。
“话说殿下与阮家是有旧怨吗?”傅云月没想到太子回楚京后,头一个下手的,会是曾名不见经传的阮家。
“算是吧。”他淡然一笑,“不过阮家本就多行不义,给他们机会,谁来给那些枉死的百姓机会?等着不着边际的报应,还不如事在人为,为百姓出口恶气。”
至于旧怨,便是阮方霆了。
这位阮家曾经的嫡子,可真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啊,若不是他,他早就……
这次阮家败落,阮方霆不可能不知,即便他早已离开了阮家,那些人也毕竟都是他的血脉至亲,放不下则必然会有隔阂。
处斩的圣旨已下,便是司菀也无力回天。
她帮,便要冒着抗旨不尊,包庇钦犯的罪名,天钦府不会袖手旁观。
若不帮,便是伤了阮方霆的心。
无论她如何选,这已是个死局。
而凭他对司菀的了解,她最终会如何决断,都心知肚明。
“此案了结后,殿下是否就要开始着办宁国府一案了?”傅云月问。
兰舟点了点头。
“是时候了。”
只要阮方霆与司菀之间生了嫌隙,他们便有更多的机会扳回这一局。
顾如许莞尔一笑:“证据和证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差的,便是天钦府的协助,经此一事,文慧对你的信任,应当更甚。”
傅云月点了点头:“的确,但若是没有能令人信服的证据,大人也不会任我妄为。你二人可有把握?”
“十成说不上,七八成总是有的。”她看了兰舟一眼,“郑承那边,沈虽白正在设法偷出那半张布防图,以免郑承狗急跳墙。但关键,还是在于天钦府。”
傅云月放下了茶盏,望着他俩:“你们打算让我做什么?”
顾如许意味深长地一笑,将早已备好的一包东西递给他:“你将这个呈给文大人,只要引起他的怀疑便可,剩下的,相信文大人自会来问你。我与太子出现的时机,自会斟酌。”
傅云月接过那包东西,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立刻将其妥善收好。
两日后,就如顾如许和兰舟嘱托的那样,她将这包东西呈到了文慧面前。
文慧只瞧了一眼,便晓得他的意思了。
“大人先别责难下官自作主张。”傅云月抢先道,“下官并非临时起意才去碰这桩大案,只是当年的案子其实还有诸多疑点,书阁中的卷宗记载颇为粗糙,就连这些作为证据的物件,也不能尽信。”
他将两只荷包摆在一处,请文慧细看:“下官已让城中颇有经验的绣娘再三细细鉴别,这两只荷包的布料虽并无二致,但上头的鸳鸯绣样,却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一个人在女红上的习惯应是完相同的,但仔细看这两处的针脚,虽极为相似,可细微处仍有差别,两种丝线的交叠也略有不同,应当出自两个人的手才是。”
闻言,文慧皱了皱眉,将两只荷包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如他所言。
“还有这封信。”傅云月将信件交到他手里,“这种纸张在多年前的边关还算常见,近些年却愈发稀少了,中原更是从未有过。这种纸为免风沙吹袭,上浆时要比中原的宣纸更厚两层,这封信亦是如此。”
文慧显然认得这封信,当年从宁国府搜出时,他还颇为惊愕。
“这封信又如何?若本官没有记错,这封信应当一直收在刑部,你是如何得到的?”文慧不由起疑。
“下官是如何拿到这封信的,待查明真相,下官定会向大人澄明,眼下更为重要的,是这封信的真伪。”傅云月道。
文慧皱了皱眉:“你难不成想告诉我,有人仿了宁国公的笔迹,栽赃嫁祸?”
“这信上的笔迹的确是宁国公的,但栽赃嫁祸也的确是真。”傅云月在他疑惑的注视下,依顾如许之前教他的法子,取来一杯水和一张刀片,开始刮纸,待纸濡湿后,又将其吹干,反复数次,两层纸张之间,终有了缝隙,他揭起第一层纸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