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图退至距阳关五十里开外的长岭山脚下,公羊晏与阿布纳一凭借到手的半张大周布防图部署兵力。
公羊晏听闻大周援兵已至阳关后,便主张暂与阳关周旋,切勿急功近利,从鹿城下手,沿途逐个击破,直取江北。
但阿布纳一却与之意见相左。
岳家那小子,同他爹一样难缠,好不容易让岳琅中了计,此时拖沓不前,便会错失良机。他宁愿集中兵力,拿下阳关永绝后患。
“殿下,此时更需沉住气啊。”这几日岳将影屡屡夜袭,虽损兵折将,却始终没能捉住他。
阿布纳一会怒上心头也不足为奇,但他总隐隐觉得个中另有蹊跷,希望阿布纳一能冷静些,听他几句为好。
但昨晚那次夜袭,从暗中飞来的那支箭不慎擦伤了阿布纳一的胳膊,虽不是什么大碍,于阿布纳一而言却如奇耻大辱,若不是他竭力劝阻,他怕是要连夜杀去阳关。
公羊晏熟悉岳家军的战法,这似乎与之前情况的有些出入,阳关依山而立,易守难攻,现阳关有三十万援兵镇守,若是真这么攻过去,万一是个陷阱,胜败还未可知。
“殿下,此事或有蹊跷,不如明日派三千兵马,前去试探一番?”他道。
阿布纳一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我倒要看看这阳关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翌日。
哨兵来报,怒图三千兵马逼近城下。
此时顾如许与岳将影他们正筹谋着调动各处兵马前往鄞州,忽闻此消息,顿时面色一惊。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攻来?……”顾如许本想着几次奇袭总能让他们有所戒备,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到这就来了。她狐疑地望向岳将影,“该不会是你昨晚把他惹火了吧?”
岳将影一脸匪夷所思:“我昨晚可是见好就收了,倒是你,暗搓搓的一箭险些把人家胳膊给费了,保不齐阿布纳一那混球是为这来寻仇的!”
顾如许啧了一声:“打仗的事儿怎么能叫暗搓搓的,明明就是他技不如人……行了行了,马上点兵,出城应战!”
“眼下我们正从后城门调兵,难保怒图不是声东击西,你打算调度多少兵马?”傅云月问道。
“两千人。”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一千人随我城下镇守,另一千人随将影绕后两侧包抄,断了他们的后路!”
怒图的兵马渐渐逼近阳关,阿布纳一亲自披甲上阵,身后的刑架上,挂着一具尸体。
顾如许立于阵前,遥遥望见那具尸体,若没有瞧错,正是一月之前赴往关外和亲的平阳公主阮逍。
自怒图对大周宣战,她便料到这女子的下场多半凄惨,却没想到阿布纳一不仅将她折磨致死,还将她的尸体挂在阵前,让这么多大周将士眼睁睁地看着。
即便阮逍与她并不熟识,但无论如何也是大周的公主。
看到她的尸首高悬在眼前,便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时的裴瑛,她是否也是如此遭受屈辱,含恨而终。
想到这,她握着灼华剑的手便隐隐颤抖。
阿布纳一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她,自然不知自己曾经是怎样败在她脚下,被她亲手斩下了脑袋的,只这么遥遥一眼,倒是笑出了声。
“大周莫不是无人可战了,竟让个女娃娃出阵!”
说着,就连他身后的将士都大笑不已。
然下一瞬,阿布纳一便从那双昳丽动人的眼中看到了骇人的杀气,她立于阳关城门下,岿然不动地望着他,剑未出鞘,却仿佛已有凌厉的剑气朝他迎面刺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女子身上,仿佛有当年与他交战的顾昀的影子。
萧萧风起,吹得满面黄沙,灼华剑铿锵出鞘,耀耀天光映照剑锋,她一声令下,身后兵马便如浪潮席卷而上!
阿布纳一亦率领兵马冲下高坡,与之交战。
两国兵马交汇在空旷的阳关之下,擂鼓轰鸣,交杂着厮杀与怒吼声,在长岭山间久久回响。
顾如许一步步将三千兵马引至城下,阳关两侧皆是长岭山脉,如葫芦口易进难出。
她突入敌阵,拖住了阿布纳一。
其人骁勇,她前世早已领教过,一刀劈下,震得她虎口崩裂,若是寻常人接这一招,怕是连手中枪柄都要立时断成两截。
阿布纳一见她竟能接下这一刀,倒是有些吃惊。
“想不到大周的女娃娃还有点本事。”
她冷笑一声,又挡下他一刀。
战局越拖越久,他本以为三千兵马对一千兵马早该杀到城门前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靠近半步,这女子似是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总能在他以为即将胜她的一瞬扭转局势。
数次之后,他不禁有些焦躁。
就在此时,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