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血战了一日一夜之后,鹿城中盘踞的怒图人兵败如山倒,他们没能等来阿布纳一的援兵,也没能击退长驱直入的大周兵马,被俘虏的城中守军也被救出,死守太守府一夜之后,再无出路,于今日清晨,出府献降。
然即便夺回了鹿城,也只是暂且稳住了局势。
阳关的情况只怕不妙,沈虽白挂心顾如许,将鹿城暂交给了沈遇和鄞州援军后,便率兵折返。
从鹿城赶回阳关,行军需两日脚程,抵达长岭山脚之前,需途径一片空旷的戈壁滩,本应快马速过,却在一声轰鸣之后,不得不停下来。
突然炸开的沟壑,惊到了军中马匹,韩清也吃了一吓,忙勒马回头:“怎么回事?”
沈虽白环顾四周,望见了不远处怒图的战旗,顿时心头一紧:“小心,有埋伏!”
戈壁滩上每隔数步便埋下了火药,方才轰然炸开的那一处,只不过是个开始,沈虽白已经嗅到了火油的气味,就从他们脚下的泥土中散发出来,暗道不好。
“上马!快离开这!”他当机立断,命所有人分开阵列,急速行军,朝长岭奔去!
怒图兵马渐渐围了上来,点燃了泼满火油的戈壁滩,熊熊烈火中,不断有火药炸开,哀嚎与奔逃声不绝于耳!慌乱中,唯有不顾一切地冲出这片要命的火海!
广阔的戈壁,炽烈如人间地狱,被炸死烧死的将士不计其数,如此阴毒的埋伏,看来阳关那边应当要撑不住了。
沈虽白想起临行前那晚,他许诺十日定归,今日是第九日,若是不能及时赶回,阳关唯有殊死一搏。
“沈少侠,再往前便是长岭了!”望着身后的追兵,柳旭忡眉头紧锁。
沈虽白驭马疾驰,长岭愈发近了,若再不能摆脱追兵,即便就这么赶回阳关,被两面夹击的就是他们了……
望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岭,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颇为冒险的计策,只一瞬便下了决定。
“所有人跟我来!”他高声下令,避开回阳关的路,朝着长岭深处奔去。
……
而此时,阳关正陷于苦战,怒不可遏的阿布纳一不顾一切地想要拿下这座城,就在顾如许和岳将影即将精疲力竭之际,守着后城门的将士前来禀报,楚京的援兵到了!
望见卫岑和林煦护送粮草入城时,岳将影着实吃了一惊,然更令他意料不到的是,紧随其后的,是本该留在楚京的裴君彦。
他并未多言,拔出腰间佩剑率人冲上城楼,一剑刺穿了意欲从背后偷袭顾如许的怒图士兵,顺势扶住了她。
顾如许望见他,还以为自己花了眼:“阿彦……?你怎么在这?”
“抱歉来晚了,没想到大周境内还有怒图细作,费了番功夫。”他皱着眉,将她往身后一拉,劈落了正欲从云梯上下来的怒图士兵,将其推下了城楼,“这些容后再细说,沈虽白呢?怎么只有你和将影在守城?”
“他与各大门派的豪杰一同去鹿城了,若是顺利,眼下应当在折返途中。”她一面抵挡怒图人,一面答复他,“眼下阳关情况不妙,城中井水被人投了毒,饥饿能忍,但没有水,恐怕撑不了太久。”
“沈虽白几时能赶回?”他问。
此次他带来的都是运送粮草的禁卫军,途中又遭遇堵截,如今抵达阳关的还不足两万人,怒图大军压境,为救鹿城,沈虽白又带走了十万兵马,若是阳关此时被破,整个江北都将陷入烽火之中。
她目光一定:“最迟明日。”
他咬紧了牙关,迟疑片刻,道:“好,那便等到明日。”
卫岑与林煦赶至城门前,与岳将影一同抵住城门。
望见林煦,岳将影倒是愣了一愣。
“别松手!”林煦喝了一声,惊得他陡然回神。
他几乎遍体鳞伤,腿上还中了一箭,林煦上前扶了他一把,示意他坚持住。
林煦咬牙道,“岳将影,我们都没能护住她,阿舒拿命守住的安宁,这仗若是败了,她岂能瞑目!”
闻言,岳将影心头一震,再度抵住了城门。
“你说得对……她护住了她想护着的,我们怎能轻易让这帮怒图人夺走!”
几番苦战,直到日暮黄昏,怒图终于暂且鸣鼓收兵,阳关城外尸横遍野,城内亦是伤亡惨重。
看着遍地的尸体和伤兵,裴君彦的指节都重捏到泛出青白。
顾如许站在城楼上,望见远处的戈壁滩似是着了火,烟雾迷蒙,瞧得不真切,便派卫岑前去探了探。
在城中等了几个时辰,卫岑终于回来,向她禀报在戈壁滩上看到的遍地横尸。
尸体虽烧成了焦炭,但身着的大周铠甲却尚能依稀辨出,戈壁上的火还未熄灭,幸而四周没有草木,不易蔓延。
他带回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