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铁林对狱中运输毒品的那名老哥记忆很深。
按照常理,倒这个的,都得被枪子“peng”一声处决,但他是在被逼无奈下帮忙运输。
当然了,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那也是个问号!
那名老哥在劳动完休息时,和他感叹后悔过去的日子。
讲述他去边境是借了很多钱,本意是要倒点儿化妆品的,因为家里亲戚是百货大楼的经理,无意中聊天给他指了条道。
但到了当地住宿时,认识了不该认识的“朋友”,半懵半清醒的状况下,帮人捎了东西。边检突击,他也就进了大西北的牢里。
正如经营木屋生意的老板所说的那样:“年轻人,只要把控住的那颗心啊,很安!”
人在暴利面前,难免会走错路,可这不适用于刚出来的毕铁林和老实巴交的吴玉喜。
他们进去过,他们在午夜梦回时,会激灵一下,出一身的冷汗。所以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且相信自己。
……
毕铁林在出狱前的那几天时间里,他没事儿就琢磨、研究,到底出去了能干点儿什么!
他已经给毕家当了七年的负担,再面对亲人时,他总要做些什么,扛起家里的一切!
在里面呆的年头多,混成了个小头头,借着大家都种地劳动改造的功夫,他就开始了“谈话模式”。
也就有了今天,他能带着两包货,安心踏实的该睡睡,养足精神。
陌生人搭话,也只是笑笑,陌生人送他一碗米粉,他给别人点两碗还过去,多余一句话都没有,其他嘛,更是啥也没寻思!
“铁林,那娘们用的东西,能挣多少钱啊?和我说说呗?就是再话少,也得给我透个底儿啊?!”吴玉喜一个翻身起来,弯腰伸胳膊摇晃毕铁林。
这么早就眯瞪,睡不着不说,他心里好像有猫爪子在挠,听铁林说本钱都是借的,这万一要是砸手里了,他俩又不能擦不能用的,说闹不闹心!
毕铁林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伸进床底下的胶丝袋子里,拿出一盒油脂,还是一派从容镇定的表情,眼睛紧盯住带着花样的盒子,就像是透过这铝盒,能看清其他一般。
沙哑的声音响彻在小旅店里:
“这是泰国的雅倩,以它为例,拿货是一块八,倒到京都,嫌麻烦都扔给商场是七块二,但得给点儿回扣。要是吃点儿辛苦挨家推货,价格能在七块八,他们零售十五块八。”
吴玉喜这一宿,更加辗转难眠。
……
原路返回的客车上,西双版纳的勐海县那一站被叫停车,吴玉喜本能见警察直打哆嗦,尤其是副武装还带着警犬的警察。
“都不许动!例行检查!从现在开始,谁动就扣留谁!”
车上下无一人敢说话,就像是空车一般的安静,只有警犬呼哧呼哧在喘气中嗅着。
其中一名警察,一眼就瞄到了吴玉喜那两条打着颤的腿,他走到毕铁林身边,看了看他怀里的兜子:
“撒手!”
毕铁林瞬间双手抬起,投降状,一直举着,表情未变。
兜子随之被警察扔在了地上,拉开拉链,扯过警犬先嗅后再翻找。
“哪的人?”
“东北。”
“东北哪?”
“哈拉滨下面的屯子。”
“呦,少见啊!”
吴玉喜带着颤音儿,提起勇气打断道:“警察同志,俺们守法,普通老百姓,整点儿化妆品,别的啥都没干啊!您高抬贵手,我爷爷还撩倒在炕上等着去医院的救命钱!”
警察斜睨了一眼满口胡说八道的吴玉喜,等到这趟车部安检完,也真的放行了。
毕铁刚面上没变,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了,真的和七年前不同了,经济形势松了很多。
这代表啥?他也是第一次明明白白的靠自己探究清楚了。
“喜子,咱爷爷不是二十年前就没了?”毕铁林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透亮,不再那么沉重。
他想着,他这一生都不怕吃辛苦,他也真的有可能扛起整个毕家了!
当毕铁林单肩扛着胶丝袋子,爬上了昆明到京都的火车时,他和吴玉喜这一路已被检查了四次。
——
中年男秘书坐在副驾驶的坐位上,回身小心翼翼的对后座的正闭眼休憩的男人提醒道:
“陈副市长,是小毕。”
陈凤祥半头白发,瞬间睁开那双锐利的双眸:“停车!”
“陈副市……”毕铁林话未说完,陈凤翔暴跳如雷。
“铁林!我是什么?!”他对毕铁林推拒了去读书的建议,十分不满,那天毕铁林离开后,他半响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