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是毕铁林所说的那样,毕家不缺人,就是都在东北闲着呢。
闲到什么程度呢?
东北富裕乡莲花镇赵家屯的毕铁刚、刘雅芳,外带着一个十二岁的毕晟,呆的老老实实地,闲的五脊六兽。
对于毕铁刚来说,他自打入了冬以来啊,除了进城去毕金枝那店里看看算是个事儿,再就是妹夫付国到货了去帮着忙活忙活才能找到点儿存在感。
剩下的时间,真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两口子外带一个放寒假的半大孩子,每天在家掰手指头算日子,算城里的那几个人啥时候回家。就盼赶紧着过年好团圆。
穷了大半辈子的毕月爹娘,手里握着大几千,除了去趟省城看腿买药花了点儿,剩下都搁手里攥着。
毕金枝怂恿她大哥大嫂也买点儿年货,不怂恿不行了,她来哥家一趟翻缸翻坛子的,就零星那么点儿肉和十斤大米白面,再就是有两子儿挂面,剩下管啥玩意儿没有的。
过去没钱时啥样,毕铁林前脚一走,后脚又不买了。
说是原来买肉预备着,那是寻思毕月和毕成放假就得回家呢。还振振有词辩解道:离过年还得几天,赶趟!在家猫冬吃那么多干哈?
毕金枝是干劝劝不动,就只能拿小话磕碜道:
“们那钱都快要攥出水来了。该吃吃、该花花呗。铁林和月月大成他们在外面跟野狼嚎似的,挣钱干哈的?
再说了,这一场冒烟雪接着一场的,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店里还挺忙的,我总不能整点儿好吃的就爬山送过来吧?送钱来两趟还行,蒸馒头炖肉也爬山送,我婆婆不多想吗?
哥,嫂子,们就攒吧,老话不是说吗?攒啊攒,一场大风撸了杆!”
当时毕金枝这一句话,给毕铁林一个七尺大汉说的都直吐吐沫:
“呸呸呸!那个嘴咋就没个把门的?”
说的刘雅芳心里直犯膈应。
不过迷信的一句话,确实起了作用。
从那天开始,毕铁刚和刘雅芳才开始像村里村外传的那样,表现的像是一名“有钱人”。
大家伙看着那买东西的架势,也终于松了口气。
说嫁到外屯的姐姐姐夫都去县里开店了,卖的还是自行车和家电那些富贵人用的东西。
据说都是监狱出来的弟弟给置办的,据说那弟弟能耐大了去了,据说那弟弟进监狱也是因为毕家的祖坟风水不好。
瞅瞅,这回毕老头一去世干脆重新选地方,连着毕家老太太都给“搬新家”了,这日子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不过附近村毕家的乡亲们,有时候也挺纳闷:那赵家屯的亲哥哥,咋除了给弟弟张罗对象时会下海口,其余时候咋还过的那么困难呢?
毕铁刚照样穿的一般,刘雅芳也不添衣裳,惹的很多人频频。
毕竟毕家很瞩目嘛,这属于八十年代忽然乍富的典型代表。
这钱啊,终于开始破整票的花了,乡亲们一拍大腿,瞅瞅,这样才对嘛!
可花是花,只不过让穷了大半辈子的人,每天啥活不干就寻思怎么享福怎么吃喝?别说毕月爹娘做不到,就是毕晟都会觉得不踏实。
咋花的钱呢?
毕铁刚往家买肉,定半拉猪用板车推回了家,在腰条那割下一小块递给刘雅芳:“整颗酸菜炖上,给狗蛋儿解解馋。”
剩下的卸在了院子里,毕铁刚抡起斧头就开始剁上了。
剁出一块一块的,往仓房的大缸里放,这肉块过个一宿就能冻的邦邦硬。
心里寻思到时候等家里那仨大的一回来,想吃就拿出来一块huan上。
也就是说,没咋吃,都搁仓房冻着呢。
刘雅芳呢,因为毕金枝家里搬县里去了,她也就不去镇上赶集了,花个三毛坐车去县里购物,这就在她眼里挺好的了。
买针买毛线,几尺几尺的那么扯布料,几斤几斤的买棉花。
天天拿着她这些家伙什和胖婶儿嘀嘀咕咕地一起织毛衣、做衣服,做棉被拆褥子。
但哪样都不是她自个儿的。
毕月的蓝格毛衣,毕成的黑色鸡心领毛衣,儿女和小叔子的新被褥,可怜的毕晟没有新衣裳,他得负责捡哥哥的旧衣服,他娘说了,改改还能穿。
刘雅芳还挺遗憾,和胖婶儿叨咕道:“月她爷刚没,不能穿红毛衣。唉!俺家月都没穿过,看来还得等明年。”
两口子就这么忙忙活活的,直到前几天该干的都干完了,又呆的闲的发慌了,刘雅芳去了隔壁村舅舅家串门,毕铁刚也从县里帮忙完回来……
“狗蛋儿,干哈呢?”
毕铁刚摘下棉帽子抖搂抖搂雪,看一眼毕晟,心有点儿疼。但奈何毕晟和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