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哈去?”
“出去一趟。”
“出去是上哪去?”
……
真烦。咋啥都管呢?
毕月无奈道:
“去趟饭店。年根儿底了,算算账好关门,让大山哥不行先回家过年。
就我小叔那小夏利,能坐下这么多人啊是咋地?得提前买火车票啊?”
刘雅芳马上瞪大眼,兴奋了,俩眼冒光:“啊,去那算钱啊?那等会儿我,我跟一块堆儿去。”
毕月烦了,叹气道:
“您去算干嘛的啊?”
刘雅芳真就开始找头巾子了:
“说是干啥的?一个是大山那孩子,他爹娘都回村儿了,我和爹来了,理应得去瞅瞅。
二一个是,不说了吗?算算账,一个大姑娘家身上揣钱不安,咱娘俩正好算完账去银行,趁着人没关门都存上。”
刘雅芳越着急越在屋里转圈儿,她头巾子呢?
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被陈翠柳都哭的脑门冒汗了,摘下扔那屋了,边要往外走,边继续絮叨道:
“可挺好。看看那面能收多少钱,我昨个儿睡不着觉还和爹合计呢,要是能凑上八万整,那一年光利息就老了……”
“得得得!您可快打住!”毕月伸出一只胳膊拦住。
细了高挑的毕月,微侧身站在屋门口,没了刚才的无奈和情绪激动,有点儿公事公办的意思,告知刘雅芳道:
“娘,那钱您可甭惦记。您要是去看大山哥,行,明天去。
我是去算账,不是去唠嗑的。
算的还是给大山哥分成的钱。
我那份存不到咱家折上,不动那折上钱就不错了,那还是怕账目乱套才没动的。没八万的事儿哈。”
“为啥?啊,不拿钱还要搭点儿是咋地?”刘雅芳不明白。啥?白忙活啊,饭店成赵家的啦?
“为啥?因为我小叔出资买的门市房,写的是我名。那本该是我掏钱买的,我当时哪有啊?
我小叔又不分利润钱,我不得把挣的钱存上,把房钱还给我小叔吗?
我饭店那头,现在别说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欠着外账呢。”
刘雅芳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脸上的喜色不见了,嘟囔了句:
“那小叔那,管要了是咋的?还是……”
毕月也没想到,没想到她娘居然这样:
“您咋能那么想?他不要是不要的。娘,您可别再说没结婚前是一家。
您管我们仨,管了也就管了。咱是一家人。
人我小叔都三十多岁了,我爷奶都不在了,他有多少都是他的,跟咱家可没关系,咱们不能那样,您明白不?”
刘雅芳心话了:
我啥不明白?
我要是那占便宜没够的嫂子,我现在就提过去,小叔就是再不乐意,也得把钱交我这。
刘雅芳“哼”了一声,跟毕月撇嘴嘀咕道:
“这孩子,从来都跟外人这个那个的臭讲究,跟我就会使厉害。就像我怎么回事儿似的?
啊,当时小,备不住都不记得了。
过去搁一块堆儿过日子那阵,爹挣公分养叔,结果叔偷摸开手扶车出门拉沙子挣的钱,奶偏心眼都给他单独攒着。
这票那票的,说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用,不给咱家花。
奶啊,有时候也挺让人寒心。要不说偏疼儿女不得挤呢?怎么样?到了是我和爹养老送终吧?
奶眼瞅着那棉裤脚短的都要盖不住脚脖子了,她都不说给买点儿棉花。
后来没招了,我把我棉袄后背那块给拆了,掏了点儿棉花找块破布给补的。
还奶亲,小叔亲,到真章谁行?我告诉,大妮儿,别不知道个里外拐,到啥时候也得是我和爹。
那时候叔岁数小,我和爹就跟养活四个孩子似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老人说的话就没有差过的。
他一顿二大碗,家就他一人吃饱了。
和大成半夜饿哭,哭的跟野狼嚎似的,们在炕那面哭,我在这面抹眼泪儿的。
爷奶那么大岁数能挣几个公分?还不都是爹和我受累挣?累的一身病,养活他。
我这个嫂子还咋的?对他毕铁林实心实意。那时候那么穷,我都没说啥,我现在还有啥想不开的?
唉!我要是那横不讲理的,他现在没成家,当年也都没分家,现在有俩钱儿了,交给我管咋地?理应的!”
毕月也想叹气。
她发现了,她娘现在有点儿更年期,话那个多,特别能扯。暑假回家那阵,胖大娘指使她娘干活,她娘都不敢吱个声,还给她气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