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刘雅芳能吃很多苦,可她从不后悔嫁给毕铁刚。
刚结婚头一年,她犟嘴时,也挨过毕铁刚两嘴巴。因为村里都那样。
后来,毕铁刚没说啥虚头巴脑地哄她,可就一句最实在的,她就不后悔了几十年。
他说:“越穷越爱犟犟,越犟犟越爱干仗。我再不的了。”
他做到了。
再大的火,大不了一倔答就走,她要硬往上敢,也就撑死推搡几把。
她一直觉得她比村里那些娘们强就强在这点上。
可今天,再次被打脸,还是孩子们都到了要结婚的岁数了。
这一巴掌,打的她羞窘,难堪,委屈,部袭上心头。
刘雅芳不可置信地嘶喊道:
“姓毕的?对,们都姓毕,就我是奴才,我不是人!
好个姓毕的!
敢打我?我跟过过一天好日子吗?屎一把尿一把的伺候走俩老的,还得背着小的跟起早贪黑的下大地。
嫂子当的跟娘似的,我对们老毕家够意思。敢打我?”
随着尖利地哭骂声,刘雅芳冲了过去。她对着毕铁刚的脸,上手直接抓挠。
毕铁刚躲避着,还想教训着。
说孩子的事儿呢,这娘们又特么胡扯八道!
气愤的毕铁刚,一把拽住刘雅芳的胳膊,想推搡开,可被刘雅芳一蹦一个高,挠脸扯着的,瞬间扭成了一团儿。
俩人脚上一个没注意,又被倒地的桌子拌了一跤,干脆躺在地上轱辘着。
毕晟站在窗户外面,一边儿想撬开窗户跳进去,一边儿急的大喊:
“爹,别打了,我求求了!”
玻璃窗哗啦啦地碎掉,那是毕月用砖头砸的。
等毕月和毕晟都爬上了窗台时,看到的就是毕铁刚已经将刘雅芳踹出一米远,他就坐在地上抱着头。
而刘雅芳头发乱七八糟的,正躺在那捂着肚子。
毕铁刚头都没抬,喊道:“滚!都别进来!”
“爹!”这声爹是毕月喊的,她一脸惊慌地把着窗户框。
刘雅芳听到毕月的声音了,她忽然扭头恶狠狠地看了过去:
“满意了吧?爹打我高兴了吧?把这个家搅合散了,咋不嘎嘣……”
毕月半张着嘴,毕晟眼中是泪。
毕铁刚马上站起,暴跳如雷的挡住刘雅芳瞪视毕月的视线,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刘雅芳。
刘雅芳有些呆愣地看着脸上带血的丈夫。
她住口了,不再诅咒女儿去死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毕铁刚这幅模样。
汉子的泪滴滴在了脚边儿,声音里满是颤抖:
“当孩子要是能选择父母,会让咱们当爹娘?
托生在咱家,摊上咱们这样的父母,他们倒了八辈子霉!
我闺女……
闺女她犯了啥过不去的大错?让又撵又骂的?
她不就是想买块地吗?咱拦着……”
毕铁刚一脚踹翻暖瓶,吓的刘雅芳一抖。
“咱拦着是因为咱没能耐!
怕没了,娶媳妇的,嫁妆的,念书的,都得从头再攒。
可咋不想想,钱是孩子自个儿挣的?
咱们要不是她爹娘,她凭啥受这气?被骂出家门,没个地方呆!”
毕铁刚鼻涕眼泪都下来了,用着粗糙的大手捂着半张脸。
毕晟从窗台跳下来,他赶紧一把扶住差点儿从窗台上滑下来的毕月。
姐弟俩站在窗边儿,一样低着头,也跟着屋里的父亲,一起控制不住流泪。
他们不知道,身后也有一个人,在听到暖壶碎掉时就走进了院子,就站在院门口,像个门神一样僵在那,看着毕月抖动的双肩。
悲愤的男声,嘶哑地诉说着他这种没能耐父母的心酸:
“老说别人家孩子别人家孩子,咋不看看别人家爹娘是咋当的?
咱闺女,小小岁数,家里给不了的,她自个儿挣。
挣的差点儿丢了命。是当娘的,咋不知道心疼心疼自个儿孩子?
就为了抠闺女手里那俩钱儿,咱们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就是闺女这么不要命的挣,到了人楚小子家人面前,她还得低个头。
矮的那半截,差的从来就不是闺女,她是差个好爹。”
毕月泪如雨下,她摇着头喃喃重复着:“不是的,不是的。”
“我们可不就是累赘?”毕铁刚的哭声带出了深深的无奈:
“我连念封信都费劲。啥本事没有,连个治腿钱都是孩子挣的。咱们是咋有脸去掰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