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时间七点半,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毕铁林上前一步,骨骼分明的大手,揉了揉毕月的脑瓜顶。
印象里,大侄女是个不爱吱声、经常被村里同龄小子欺负的孩子。
那个印象里的小女孩,受了委屈会抬起一双泪眼,期盼的看着。
而不是像此刻这样,抱着身子蹲下低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流泪的眼睛。
就连哭声都是克制着,忍耐着,似是在逼迫她自己要憋回去!
在毕铁林眼里,这样的毕月才是真的出息了!就瞧大侄女这自我保护的动作就能看出来,期盼谁、都不如靠自己。
听他大哥说,大侄女的高考成绩是县第一、甚至在市里都是有名号的,当年以出类拔萃的成绩,考上了京都的学校。
难怪出息了,变的厉害了。没点儿韧劲,就他们这小地方的教育水平,根本走不出去。
这些年在监狱里,他也明白了个道理,所谓“天才”,其实是被逼无奈,十年八年、每天如一日的努力!
他那号子里,有小偷小摸撬锁的,自学成才,没有那兄弟打不开的。有诈骗做假账进去的,那得研究多少个日子能玩的通透,翻阅了多少书籍能找到漏洞。各行各业,形形色色。
他也专门接触这些“有特长、自个儿有本事儿”的!从不和暴力份子有瓜葛。在他看来,那是无脑,宁可多交几个经济罪犯,不交杀人放火的。
这个时代,就该如此!
当然了,他是恨,恨那个女人恨到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她挫骨扬灰毁了,但他不会再给任何人送他进去的机会。
后半辈子的人生,他要紧握住,不让任何人摆布他的命运!
社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厚待一个人,除非自己向社会证明,他值得社会对他如此厚待!
……
毕铁林瞧着毕月情绪有些稳定了,侄女大概是蹲累听了,挪了挪腿的声音,也停止了他的思绪:
“打算再闷头一小时?然后直接给爷烧纸去?”
“小叔,回吧,我没事儿。”说着话还带着鼻音。
毕铁林摸了摸兜,十来张十块钱攥成了卷儿,伸手拽了一把毕月。
毕月就感觉小叔晃了一下的功夫,就有东西在她的手心里,脑子懵懵的,摊开掌心,借着月光一瞧,毕月愕然睁大红肿的双眼,惊呼:“小叔!”
她想问“钱哪来的啥的?”,又及时的憋了回去。
她前些天回来过,屯子里没啥业余活动,家家户户不黑天不进屋,还爱串门子。ㄨ尤其她们老毕家这两天还有事儿。
毕月紧急收住到嘴边儿的疑问,同时也降低了嗓门,小心翼翼问道:
“都知道了?我爹跟说了?”以为是毕铁刚给的钱。
毕铁林浓眉大眼,粗犷的五官,闻言微眯了下眼睛,心思转动了下:“走,跟我来,聊一个点儿,聊完去烧纸。”
他在客车、火车上,一直没和他大哥细聊,也不方便聊,始终没座,身边都是人。
只是在火车上,大哥骄傲、大声地,提起过侄女侄子双双考上了大学,庄户人家出了俩“文曲星”啥的,问他高不高兴!
毕铁林也一直以为这些年家里没去看他,实在是太困难了。
这次出狱,一出门就碰上了他大哥,心里还猜测着,也许这是攒了很久很久的路费钱。到了家又赶上父亲……
后山一片空旷的空地处。
“说吧,月月,和小叔讲讲咱老毕家这些年的大事儿。”
大事儿?
毕月认真地看向毕铁林。
源于小叔,随后奶奶离世,一股急火没有发泄出来,她的原身抑郁了,这算不算大事儿?
如果没看错,小叔和那些她想象的劳改犯不同,甚至比很多普通人更刚毅,是什么不同呢?为什么会给她这种直觉呢?
眼睛,眼睛有光,从没昏暗过!
也许,她该为曾经的时光说点儿什么了,只说给小叔听,因为他能听懂。
“他们在我的面前抓走,我还那么小……
奶奶当着我的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念大学的路费都没有,我爹去了深山,腿瘸了。我们能读书,是很多家凑的钱,放在棉帽子里,如果没有那些钱,我和大成就会被隔住,被路费难住。学校把上面发的奖励补贴私自扣下了……
上大学每个月学校发的补助,我要给毕成留下一半的粮票,怕他长身体不够吃,剩下的还要想着给爷爷买药……
慢慢地,我营养不良,病了,别人都不知道我病过,因为那病看起来像好人,实际上懒得走路、运动、说话,思维停滞……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不想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