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儒马日磾相比,他更想拜“好钻研精义而不拘守章句”的卢植为师,毕竟他的目标是学以致用而非经学博士,可惜后者目下不在京师,甚憾甚憾。
盖勋从袖口掏出早已写好的信件交给他后,又道:“另外你虽未立冠犹若成年,此去京师独处一方,与人相交必有字。字为父早为你想好了,所谓五人曰茂,十人曰选、百人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贤、万人曰杰、万杰曰圣。贤、杰、圣皆不可取,我便为你取字子英,盖俊盖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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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表字的盖俊漫步回到小院书房,触及衣袍,心中感动,竟是一夜无眠。
天将亮不亮之际,他指挥着仆从收拾行囊,出了门赫然望见盖胤夫妇携带包裹立于庭院外。
“我就知道……”盖俊苦笑着摇摇头。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夜,还是决定随你前往京都。”盖胤目光坚毅如铁。
盖俊转向阿白道:“你怎么也和他一起胡闹。”
阿白抿嘴笑道:“我照顾少主数年之久,对少主习性最是了解,旁人哪及得上我。”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没有必要再做纠缠。
盖俊打了原本准备带走的仆婢,带着二人静悄悄的走了。
没有拜神,没有道别。
人间最是离别苦。
与其一家人伤感惆怅,不如不见。
这一天,为熹平六年,六月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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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西州少年第二十一章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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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昭躲于回廊处,看着儿子渐行渐远,再也忍耐不住,伏于夫君怀中泣不成声,声音时断时续的吟着: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是诗经中的一诗,描写母亲对远行在外的儿子的忧思。
盖勋轻抚妻子肩背,安慰道:“卿莫哭,也许为夫不久便会调入京师,到时不是又能一家团圆了?”
马昭良久哭声渐止,在盖勋的陪伴下进入儿子房间,看看他是否忘带什么没有。
托灯照耀,屋内空空如也,惟有案上有一方帛纸,马昭走近细细一瞧,渐止泪水再次溃崩而出。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通篇草书、笔走游龙、孺慕之情,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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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郡沿着渭水河一段的路况还好,不过才出凉州地界三人就傻眼了,南边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北面是陇山山脉,渭河旁的路段在两大山脉的挤压下变得非常险峻、曲折。
如非风景秀丽,盖俊实在无法想象怎么走出去,同时暗暗佩服华夏祖先伏羲、女娲、轩辕和先秦人,他们当年是怎么带领族人征服高山峻岭,重重困难进入关中的。
说道风景,确实很美。
上苍显然很公平,这里崎岖难行,同时也赋予了它一种奇旷的美。
右扶风属司隶管辖,按说该是大汉中心,可是一路行来却很少看到汉人村落,倒是羌、氐为数不少,这些人多半都是凉州叛乱被俘、降者的后代,自然不会对汉人有什么好感,时不时向他们投来阴冷的目光,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这天三人又路过一个对他们充满敌视的羌人村子,盖胤停住马车,对骑在马上的盖俊道:“小族叔,我感觉对方眼神有异,多半是看上我们的车马财货了,你和阿白先行,我殿后。”
盖俊也有这种感觉,摇头道:“阿白会驾马车,让她先走,我留下帮你。”言讫,取下背上之弓。
盖胤紧抿厚唇,两人朝夕相处,他太清楚小族叔的个性了,知道劝他不动,也没时间再劝,跳下马车绕到后面解开栓于车尾的黑色骏马,牵引过来,又钻入马车唤出阿白,同时从里面取出一张弓、两壶箭,一把刀,将两壶箭尽皆背到身后,又将钢刀系紧腰间,最后把马鞭交给阿白,尽量放平语气道:“顺着大路走,别回头。”
“夫君……”阿白脸色苍白,双目射出无助的光芒。
盖胤紧紧握住阿白冰凉的小手,憨笑道:“他们不一定会追来,即使追来,打不过也可以跑,我们马快,摆脱对方很容易。快走吧,很快就会赶上你的。”似放心不下,又叮咛道:“记住,别回头。”
目送着马车越行越远,两人安下心来,就这么坐于马上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