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虽有仇怨,和连却没有开战的意思,别看面前的屠各人才这么点人,似乎不足为惧,那是对方没有时间召集勇士,游牧民族历来民皆兵,一旦打起来,征个十万八万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虽然他们不如鲜卑战士勇武,但鲜卑定然也会损伤不轻,再说又是在对方的地盘。
“战则两害,合呢?”和连心里定计,遂邀屠各诸领会面,因为双方谁也信不过谁,地点就选在两阵之间。
“我父鲜卑大王檀石槐曾在北地受挫,引为平生一耻,临终前还常常念及,这是他的心愿,我身为他的儿子,大鲜卑之王的继承人,此行正是为一雪前耻而来……”见屠各领纷纷色变,和连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领当年是受到汉人胁迫,不得已才与大鲜卑冲突。”
“正是。”屠各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事实是檀石槐侵略北地的时候,连屠各族也一道抢了,屠各领这才和汉人联合对付檀石槐,这一仗是檀石槐平生数得着的大败仗。
和连继续道:“我欲牧马北地,诸领可愿将屠各勇士相随?”
“这个,恐怕不妥……”屠各族各领面面相觑,经过他们这些年大肆劫掠,并州上郡、西河算彻底荒废了,说是千里无人烟都不为过,有限的汉民纷纷躲进城里。游牧民族历来不善攻城,屠各人奈何不得城池,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自然也眼馋北地的富庶,问题是北地太守盖俊可不是好惹的,北地、安定二十多万先零羌大军都被他打败了,汉人说他是继段颎之后大汉国最厉害的战将。且北地境内有数十万羌胡,这些人皆乐意为盖俊效死,随便一招,十万胡骑可至,兵力上占不到便宜,也许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听闻盖俊素来喜欢抄人老巢,若被反袭,那时哭都没处哭去。
“不愧是匈奴人的种,就这么点出息。”和连当然有资格嘲笑匈奴人、屠各人,都说匈奴人是汉人打败的,屁打败匈奴人的是我们大鲜卑道:“既然领们不敢就算了,你们让开一条路,我去试试盖俊是不是真有传言说的那么厉害。”
屠各领们面色为难,让开一条路?开什么玩笑,这不等于自己撩开衣服,把肚皮露给对方吗,鲜卑人可是一条凶狠的狼,谁能保证它不会捅自己一刀?可是不让开道路又有可能生冲突,汉人又非屠各人亲爹亲娘,谁愿意平白无故替汉人挨刀?
“借道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要回去商量商量,明日给你答复。”屠各领们匆匆返回,经过一夜紧急商议,决定派出两万骑随鲜卑人同去,一来方便监视鲜卑人,二来说不定能在后面捞到些好处。形势不妙,跑就是了,反正主谋是鲜卑人,他们是迫不得已,汉人到时绝不会追究。
“两万人够干什么的?去捡便宜吗?要么就别去,要么就多派些人。”和连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他知道这已是屠各人最大的让步,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两军八万骑顺奢延而下,翻越荒废的长城长驱直入,一日后进入北地郡。回望如黑潮一般一眼看不到边的大军,和连端坐马上志得意满,豪气勃,挥鞭南指道:“有此雄军,天下有谁能挡我?大鲜卑大鲜卑……”
“大鲜卑——”
“大鲜卑——”
鲜卑骑士高高举起右臂,挥舞剑矛,声贯天宇。
两万屠各胡尽皆露出不屑,大鲜卑?大个屁鲜卑,檀石槐还不是被我们打败了。
射姑山脚,归德城。归德城本在北方两百里外,东汉世祖时期废弃,并于参县,而今这座归德城是盖俊新建起来的,用于北地都尉部三千将士驻扎,主要是防备泥水以北的先零羌,确保南方屯田不被侵扰。去年盖俊杀进羌地,一路屠杀,先零羌对盖俊畏惧如虎,哪里敢入侵,可盖俊不会永远当北地太守,这却是为后来者考虑。
北地都尉关羽前些时候已随破贼中郎将盖胤前往汉阳抗击韩遂大军,司马盖观暂代其位,统领都尉部三千甲士。盖观今年三十七岁,身量中等,五官端正,仿佛天生就不会笑,为他平添几许威严,士卒没有不怕他的。他身份尊崇,乃是盖俊族兄,以前曾在西域任职,后又随盖俊转战南北,功勋卓著。
按理说他的官位即使无法与盖胤比肩,至少也该升为比两千石校、都尉,事实是他如今还是个司马。常有部下暗地里为他打抱不平,说门客关羽、游侠杨阿若都能成为两千石校尉,盖司马论战功、论能力、论亲疏,哪点不及?对于这等言论,盖观从来都不做任何表示,权当没听到。要说心里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人活一世,求的不就是名利二字吗。他相信盖俊心里有杆秤,总有一天会肯定他的价值。
这日盖观一身戎装,像往常一样出行巡视,走到城门口,忽见一骑飞驰入,见到他立刻跳下马,满面焦急道:“司马,大事不好,二十里外有大群髡头胡人……”
“髡头?鲜卑人?”盖观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有多少?”
探骑神情激动,大叫着回道:“前锋少说一两万,后面更多,看不到头、一眼看不到头,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