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武年堪满四旬,身长七尺六寸,相貌堂堂,他原为巨鹿郡小吏,中平元年随从巨鹿太守左冯翊人郭典征讨下曲黄巾贼帅张宝,颇有功绩。后来皇甫嵩、盖俊剿灭张角,挥军北上,合郭典军,攻陷下曲,彻底平定黄巾之乱。盖俊就是那时认识耿武的,但两人并无交情,连说成是认识都颇显勉强。
“……”庞德突然伸手拦住耿武去路,目视其腰间佩刃,意思简单明了,卸刀。
“庞中郎这是何意?”耿武脸色一沉,质问道,见其不答,随即看向盖俊。
盖俊笑呵呵道:“令明,你也见过耿兄吧,何必这般,大家都是老相识。”
庞德嘿嘿干笑道:“将军真是好记性,下官就想不起在何地见过耿长史。”
耿武面部一下子涨得通红,怒视庞德。
庞德不屑地撇撇嘴,硬邦邦道:“老子见过的人多了,从不记无名之辈。”
“放肆”盖俊虎着脸道。“退下”
庞德冷哼一声,收回手,给耿武一个“你小心点”的样子。
待耿武来到面前,盖俊下马笑道:“耿兄别来无恙否?”
耿武扯了扯嘴角道:“鄙人还以为将军不识得我这等微末小人。”
“你我曾并力讨贼,怎能相忘。”盖俊笑容越灿烂。
耿武抱拳道:“将军此来鄙地之意是……”
“耿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盖俊斜睨耿武一眼,一字一句道:“冀州断供三载,期间孤数度致信,不见回音,孤本次是代无数饿死的并州百姓来找韩馥算账的。”
“使君上任不到两载,又数遇天灾,钱粮极为吃紧,冀州本地都照应不,实在顾不上并州……”耿武说到这里沉吟一下,正色道:“这样,将军退回并州,我冀州马上筹集钱粮,秋时必予三载之欠。”
“秋时……”盖俊似笑非笑道:“耿兄拿孤当三岁小孩子不成?”
“将军何出此言?”
“韩馥为人,孤已知之。耿兄若是来叙旧,孤欢迎之至,若为说客,就请回吧。”
眼见盖俊下逐客令,耿武道:“将军可知公孙瓒步骑数万南下冀州?”
盖俊故作惊讶道:“是吗,实未听说。”
耿武也不管盖俊是真不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公孙瓒已入巨鹿,距此不过数百里,数日可至。我等大战,岂不是让公孙瓒渔翁得利?所以依鄙人之见,将军不如就此退去,秋时三年钱粮定然一钱不少的送到将军手里。”
盖俊问道:“公孙瓒南下作甚?冀州又不欠他钱粮。”
“公孙瓒其人野心勃勃,名为讨董卓,实为图冀州。”
盖俊笑着说道:“那不是正好吗,孤得钱粮,他得冀州,皆获利也。”
耿武道:“将军此言差矣。公孙赞若得冀州,骄豪难治,将军之并州势必不保也。”
盖俊面色如常地说道:“那孤便先擒韩馥,再除公孙。”
“……”耿武目瞪口呆,此人哪来这般近乎于狂妄的自信?
耿武走了,他口水说干,甚至表态愿现在就奉上两年钱粮,盖俊犹不为所动,这时耿武终于明白过来,盖俊所图比他对外声称的要大得多……
盖俊目光追着耿武背影一直到冀州步卒方阵,之后延伸向更远的地方,鲍出、胡车儿过河了吗?
手臂高高举起,这一刻,万众瞩目。
挥下……
“咚……”
上百面牛皮大鼓被同时敲响,雷鸣般的响声形成巨大气浪,如同飓风一般横扫战场两端,盖军将士热血澎湃,赶路半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徐晃雄躯稳稳坐在马背,铜铸般的四方脸上,那双亮眸仍旧像平日那般平静无波,只是心思细腻之辈如贾诩者,必能看出那双平淡的眸子后面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
盖军入冀以来,攻关隘,他为前驱,此次决战,他亦为前军一万步卒的主将,这时候任是白痴都看得出来骠骑将军盖俊对他的看重。
怕是这个贼寇出身的人不久便要升为中郎将了。诸将无不心怀嫉妒的想。
徐晃又非铁石心肠,岂能毫无触动?对于盖俊的另眼相看,他感到受宠若惊,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词的人,那就用行动来表达好了,士为知己者死,如此而已。
徐晃拔刀出鞘,向前一指,身侧五彩旗接连舞动,盖军一万人方阵缓慢起动,寂寂无声,却满含无边杀气,震慑人心。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朱灵站在指挥车上,两日一夜未眠让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身体上的疲惫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精神,目光炯炯望着远方缓缓蠕动的黑潮。
“放……”冀州一位身处最前线的司马举刀吼道。
上百架床弩齐齐咆哮,巨大的轰鸣声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