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武威贾(诩)和,目前任骠骑将军长史,这位是颍川荀(彧)若,任骠骑将军司马一职,二人奇策密谋,参同计画,悉皆共决,为孤之谋主。这位是并州刺史部主薄杨(俊)季才,河内佳士贤才,清纯德素,有治世方,为孤之股肱。”
相互见礼后,孙坚静静打量着面前三人,他一来就注意到三人,盖因盖俊周围身披甲胄者无数,而宽衣大袍者甚少,以三人最为靠前。贾诩表面平凡无奇,然盖俊以谋主喻之,可知其胸有邱壑,荀彧、杨俊相貌并绝伦,目有神光,一看便是奇才之士。
孙坚最在意的是“王佐之才”荀彧,颖川太守李旻此次随他而来,就在身旁,荀彧身为颍川青年士子冠冕,不在本地出仕,反而去投并州的盖俊,岂不让孙坚心里感到郁闷?说来他杀故南阳太守、颍川人张咨真是捅了马蜂窝,颍川才士或出逃、或隐居,没有一个知名之人愿意出山辅佐他。
讽刺的是,孙坚堂堂豫州刺史,名义上的六郡、国之长,能够控制的恰恰只有颍川一郡。似鲁国相陈逸属袁绍,梁国相、陈国相许瑒立,沛国相袁忠乃是袁术族弟,只听袁术一人命令。汝南太守徐璆因平元年跨境入荆州南阳,和郎将朱儁并力克复宛城,时孙坚在朱儁军,两人算是旧识,加之汝南袁阀出力,才使徐璆偏向于他。
不过孙坚相信,自己大破董卓,天下闻名,当自己回转豫州,形势必有不同。当然了,孙坚现在不会回去,因为他的着眼点不是区区豫州,而是整个天下,此次若能诛董勤王,莫说豫州,天下尽服矣。
孙坚想到这里,脸上笑容更浓几分,反为盖俊介绍身后诸人。为免此行生出波折,他只带着两名族侄孙河、孙香在身边,妻弟吴景、侄子孙河皆未跟来,留在河南统领大军,部将也只有程普、韩当二将随侍左右。
孙河、孙香正值青年,有容貌气概,盖俊初时尚还猜测其哪个是“小霸王”孙策,得知猜错,心遗憾,和孙坚闲谈套出孙策今年十七,留在扬州照顾母亲弟妹。
盖俊和程普、韩当早在平元年讨伐黄巾贼时就已相识,且边地之人不耐俗礼,无须过分客套。以前盖俊不是没想过拉拢二人为己用,无奈他俩心志甚坚,一口回绝,如今更把家人迁至豫州,显然是打算在原落地生根,盖俊再无机会。
交谈时,孙坚动作话语略显生硬,盖俊则自幼长于豪族,少年混迹京师,成年踏遍四海,饱经人事历练,所谓见人所人话,见鬼说鬼话,待人接物比孙坚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莫要小看两者差别,相同的条件下,似盖俊这种性格无疑会更容易取得成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近年大小事,感慨着汉室不幸,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其实呢?二人内心未尝不乐。若无董卓,盖俊如何崛起?孙坚如何成名?
时间过得飞快,眼见时辰已至,有人拿来缟素,盖俊、孙坚穿戴身上,头裹白绢,把臂走到早已立好的祭坛前。
盖俊从小熟读《左传》,倒背如流,自然记得东周刘国开国君主刘康公所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这里的祀与戎皆为祭祀,即是说国之大事,就是祭祀。
此语虽略显夸张,却也并非妄言,汉及汉以前极为重视祭祀。祭祀有上帝、配帝、五帝、日月等大祭,汉宗庙、社稷、乃至时变、古人等等,各有严格的规章礼仪制度,繁琐复杂到了极致,需在礼官的指导、指引下才能完成诸多步骤。
荀彧少阅诸书,强闻博记,于祭祀礼仪一道甚通,由他担当礼官主持最合适不过。
祭祀所用牲口规模不同,名称亦不同,分太牢、少牢、馈食等,所谓太牢者,牛、羊、豕(猪)三牲齐备,乃是祭祀最高礼仪,次者为少牢,只有羊、豕,而无牛,再次者馈食,惟祭豕。盖俊和孙坚准备的是最高规格的太牢之礼。
放净三牲之血祭之,众人依着荀彧的命令或唱词、或叩拜、或行礼。
祭祀进行到尾声,缠在孙坚额头上的白卷已然灰见红,这是尘土和鲜血混凝的结果,他举杯悬于头顶,慷慨陈词道:“汉室不幸,为贼所乘,贼子董卓扼杀弘农,欺凌天子,流毒百姓,沦丧社稷,倾覆九州。臣此生誓杀此獠,有渝此誓,天诛地灭,无复遗种。皇天后土,祖宗英灵,皆鉴之……”孙坚说着说着,涕泣横流,闻者莫不动心,连盖俊也不由自主的为其影响。
毋庸置疑,孙坚自身有一种魅力,倾动人心。他之所以能够打败董卓,这种特殊的人格魅力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盖俊扭头看着方面宽额,目如点漆,英武非凡的孙坚,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丝杀机。历史上孙坚自起兵讨董,战无不胜,其身死,非战败,而是胜利后轻敌,为刘表偷袭致死。如今这个时代,刘表早死,孙坚的命运被深刻的改变,若任其展……
自己能压制得住他吗?……
盖俊眼杀气越来越浓,几乎不可化开,怕被对方察觉,收回目光,远眺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