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盖俊根本就无意拯救天子,振奋社稷。
至于他说最迟明年末,必入关中讨伐董卓……
盖勋被骗怕了,不敢再相信他的话。
盖勋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盖俊正在河内巡视,不日返回并州,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孙坚则在弘农同董卓血战连天……他此次唤来杨阿若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想让他率军入左冯翊,将盖俊强行拉入战争的泥潭。
杨阿若会同意吗……
两人一个是鹰扬中郎将,主北地军事,一个是北地太守,掌文武大权,盖俊在任时自然是以北地太守为,可其实两者属于平级。因两人有着特殊的关系,杨阿若素来以恭敬,遇事多俯领命。
不过,要他背着盖俊出兵,很难很难……
毕竟,他是被盖俊拔于微末之中,又一力支持他与盖缭之间堪称曲折的感情,对杨阿若来说,盖俊对他不啻恩同再造。
盖勋心中无甚把握,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逼迫杨阿若出兵……
杨基伸出肉肉的莲藕小手,捧着马昭的脸颊,大眼睛一眨一眨,奶声奶气道:“外祖母,你想我了吗?”
马昭用力亲了杨基粉嫩的脸蛋一口,笑道:“这世上啊,外祖母最想的就是我的乖乖小外孙。”
“我也最想最想外祖母。”杨基不甘示弱,回亲马昭一口,咯咯乐道。
“哎呦呦,我这小外孙啊,嘴巴可甜死人了,长大后还了得?不知要偷走多少女郎之心。”马昭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嘴甜随我……”盖缭一旁得意洋洋道,却不想惹来母亲马昭的白眼。盖缭脸一拉,又道:“嘴甜随我,相貌俊美即可,千万不要长得和他父亲一般模样,无端惹来许多麻烦。”
杨阿若苦笑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你自己心知肚明。”盖缭轻轻哼了一声。杨阿若姿容无双,体若白璧,艳逾妇人,引得北地乃至左冯翊、安定、河东仕女倾慕万分,时有女郎乘车数百里至屯田区鹰扬中郎将府外,为的只是见上杨阿若一面,盖缭为其妻,又怎会不打翻醋坛子。
这是北地人所共知的事情,马昭自无不知之理,笑而不语,逗弄外孙。
杨阿若再度苦笑道:“妇人欲见,我有何法?又非我让她们来的。”
“都是你这张脸惹得祸,哪天趁你睡觉,在你脸上划一刀,看还有谁来再观美男子。”盖缭气鼓鼓道。
“小鹤儿,不得放肆。”马昭板脸低喝道。盖俊从小对她不加以约束,只有无尽无尽的溺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她,遂养成其刁蛮的个性。世间女子,哪有像她这般对丈夫讲话的,自古夫为妻纲,盖缭堪称无礼之极。
盖缭嘟囔两声,一脸不服。
杨阿若笑笑,也不生气,两人间闺房之乐颇多,此,亦是其一。
三人交谈着近来琐事,杨基,则没过多久就在马昭的臂弯睡着,当今时代,坐马车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一天下来,成年人尚且感到疲惫,何况三岁大的小童。
马昭将他小心翼翼递给随身十数载的贴心婢女,让她送其入寝室榻上安睡。婢女抱着杨基刚刚行出门,就看到盖勋迎面而来,此间行不得礼,只得垂以示恭敬。
盖勋用食指侧方轻轻刮了刮外孙的小脸,满脸笑意,随后脱履进入厅中。
“丈人、阿父……”杨阿若、盖缭急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盖勋微微颔,刚刚坐到妻子马昭身旁,盖缭立刻像归巢的小鸡般扑来,环住他的手臂连连撒娇。
盖勋素知女儿性格惫懒,呵斥无用处,推两下推不开,便由着她,问二人道:“你二人吃过饭了吗?”
杨阿若答道:“午时在驿站食过。”
盖勋点点头,转谓妻子马昭道:“太阳快落山了,命人准备晚饭吧。”
马昭称好,随即出门。
盖勋又对盖缭道:“小鹤儿,你也和你阿母一起去。”
“不。”盖缭拨浪鼓似的摇头,她见到父亲的面马上缠上来,就是为了不被支开。
盖勋沉下脸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盖缭还真不听,死活不肯离开。
盖勋无奈地摇摇头,心明盖缭恐怕已经猜出自己的意图,不再理她,对杨阿若道:“伯阳可知我此次为何唤你前来?”
杨阿若干笑道:“丰无知。”平日众人或言杨中郎、或言杨伯阳、或言杨阿若,其本名丰,则很少有人知道。
女婿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盖勋单刀直入道:“今年以来,董卓连败,损兵折将,龟缩关中,颓势已毕露无疑。今孙豫州将数万众入弘农,大战弥天,势成胶着,长安兵力空虚,我有意派兵南下左冯翊,直驱雒阳,营救天子。伯丰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