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天气变冷了,阿醉虽然还贪杯,却每日像得了忧郁症般。好久没有一句话,尽管沈绿乔不时拿出韶兴女儿红来时常逗弄,让她说点儿什么,可她总是歪着脑袋,神情颓丧地看着沈绿乔,一言不发。
沈绿乔不觉低低笑道:“阿醉,阿醉,你也一定是不喜欢这被人拘束在笼中的滋味。你只好好的,再过一个多月,顶多一个多月,绿乔就带你走。咱们离开这没有自由的地方。找一处景色优美的山林,在那里开辟良田,亲手创建一个自己的家园。那时候,我会在树下给你酿这世是最美的神仙佳酿,让你喝得酩酊大醉,好好让你大睡几天。”
可是这只不听话的阿醉却等不得了。第二天午后,沈绿乔还自在梦中啃着桃花坞的桃子。就听到秋霜和芳儿在焦急地呼唤:“阿醉,阿醉”。
沈绿乔倏地睁开眼来,却见杜妈妈神情疲惫地道:“王妃,阿醉不见了。真不知她是怎么飞出笼去的。”
沈绿乔不由得也着了急:“这大冬天的,她能跑哪里去,这天寒地冻的,还不得冻死啊?”忽然,她的耳边响起阿醉曾经的胡言乱语,念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的那句情诗。沈绿乔不禁眉心一跳,怕是这阿醉又去跑到了这府中那皇帝情人所在的居所,私窥情人相会,那么,若是被发现,她的小命也就交代在这青云王府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不能淡定了。连忙穿好衣服,披了件玫瑰紫色的貂裘走出门去。她漫无目的的在王府中每一处搜索,喃喃地低叫着阿醉的名字。
忽然间,她看见一只鸟儿自自己的头顶飞过,却正是阿醉。忙一路呼喊着,一面去追。忽然,在前面拐弯处的一座院落里消失了阿醉的踪迹。她正试探着要进去寻找。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讽刺的女声:“王妃娘娘,我还以为您是铁石心肠呢。原来您还是有心的,可是您这心是不是用错了地方。对王爷是冷若冰霜的,怎么却对一只鸟儿这般上心。难道,那只鸟儿是被人的魂魄附体了吗?”
沈绿乔烦恼地回过头去,却见是披了件白色貂裘的碧姨娘,正站在一株白雪皑皑的海棠树下,冷冷地注视自己。沈绿乔微微一笑:“看来碧姨娘这月子里调养得极好。白了,胖了,身上的虚寒也都去了吧。泓哥儿可好?”
碧姨娘冷哼一声:“沈绿乔,明人不说暗话。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吧。你是不是在心里嫉妒得难受?”
沈绿乔微微一笑:“绿乔愚钝,不懂碧姨娘说出这话来是何意思。还请碧姨娘指点迷津。”
碧姨娘自鼻中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不把王爷放在眼里,可是你这妇人心肠最是狠素。你明知王爷根本放不下你,还日日的在王谢堂的庭院里做什么踢毽子之类的举动。引得王爷时不时在暗中偷偷观看。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着识厉害。把个王爷弄得神不守舍的……”
沈绿乔闻听碧姨娘之言,不觉皱了眉道:“碧姨娘,那王爷现在对你专房独宠。你还在胡说些什么。本王妃还要去找阿醉,没有时间与你说这些无用之语。”
说罢,提了裙摆就像方才阿醉所去的院落里行动。那碧姨娘一见,眼神忽明忽暗,过了好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王妃娘娘,您这只鸟儿怕是活不成了。难道您非得要去找它么?”
沈绿乔脑中此刻只有阿醉,怫然道:“你凭什么说她会死,即使她死。本王妃也要与她共存亡。”
碧姨娘一声冷笑,“好个有情有义的王妃。那可别怪碧湖没有提醒过您。有些地方,是进得去出不来的。您就请吧。”说罢,扬头转身走了。
沈绿乔继续呼唤着阿醉,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个陌生的院落。很奇怪的,她来王府已近小半年了,在园子里也算是转了许多个来回。可是,却从未见过这么一个冬季能如此幽雅的小院里。
严寒刺骨的冰雪中,竟有几树梅树,悄然绽放在园林旁边,或仰、或倾、或倚,奇姿异态纷呈,别有韵质。沈绿乔还没走到近前,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沈绿乔若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更是清香满口,沁心入脾,顿觉心旷神怡。
她倒是想多在这片梅花丛中多停留片刻,可是由于心中惦念阿醉,便急匆匆地穿过梅林,向院中走去。
突然间,她发现阿醉竟然钻入正房。她悄悄地走过去,那门竟是虚掩着的。为了能找回阿醉,她不得以,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悄悄的推开那道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样清雅的居室里,一定住着一位云樵那般的谪仙样的人物。屋中拿着画笔画着满树梅花。想到这儿,沈绿乔不觉为自己的突然闯入自惭形秽,可是,她一定要找到阿醉才行。
“阿醉……”沈绿乔像做错了事般,蹑手蹑脚地溜进屋里。前面是一道画着古典仕女图的屏风,沈绿乔转过去,刚刚要往里走去。里面突兀传出的一对男女的对话让她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荣儿,朕近来一直忙于朝堂中的事,这么久没来看你,你可想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