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宋巍要去镇上联系宋元宝转学的事,婆婆带着小姑去买猪种,留了温婉在家。
温婉剁了猪食,又去河边把家里的脏衣服都洗了,这才摸去宋巍的书房,一边练字一边琢磨怎么劝宋巍下场考试。
然而琢磨了好半天,她都没琢磨出个头绪来。
宋巍回来的时候,先去了堂屋,见没人在,又回了睡房,还是没人,这才来的书房,一眼瞅见小丫头背对着自己,右手捏着笔,漫不经心地在练字的草纸上涂来涂去。
他的目光定格在她通红的手背上,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抬步走过去。
温婉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宋巍,这才大松口气。
宋巍拉张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
“碰冷水了?”
温婉指了指外面晾衣杆上晾着的衣裳。
“洗完不抹香膏,生冻疮怎么办?不难受么?”
宋巍看过来,深远的视线里满满关怀。
温婉面上露出赧意,表示自己忘了。
之前剁猪食洗衣裳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她要怎么劝服自家相公,哪还想得起来有没有抹香膏?
宋巍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小丫头的粗心大意,很快起身回睡房,把床头柜上的香膏盒拿来,打开以后亲自给她抹。
他的指腹很有温度,在她手背上打圈儿的时候像着了火,烧得她从头到脚都热,心扑通扑通的。
抹完香膏盖上盖,宋巍抬头,眼神有些暖,“有没有好受些?”
温婉红着脸点头。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温婉犹豫片刻,侧过身拿起笔蘸了墨,歪歪扭扭地在草纸上写:科考。
宋巍望向那俩字,视线变得恍惚。
温婉心里敲着鼓,七上八下。
她知道大郎夫妇的死在宋巍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可她和婆婆一样,都希望宋巍能早些走出来,放过从前,放过自己。
“婉婉希望我科考入仕吗?”他问,语气带着征询。
温婉摇头,主动握住他宽厚的手掌,片刻后松开,用手语表示:我希望你开心。
婆婆说,读书考科举是相公打小就有的梦想。
因为一场意外退出来,他哪怕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遗憾。
宋巍没应声,书房里陷入沉寂,两人隔得近,浅浅的呼吸声在彼此之间萦绕。
过了会儿,他率先打破沉默,“我十岁开始报名参加县考,十年之内,从没有一次成功进过考棚,二十岁那年,大哥大嫂因我遇害,彻底击垮了我对科考的热情。我以前不信命,但从那一年开始,我信了,大概我天生就跟科考无缘,所以,哪怕隔了七八年,我也不认为自己能突然转运。”
温婉问他:不信运气,那你信我吗?
宋巍看着小丫头,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闪烁着满天的星子,又更像是夜间指路的明灯,让人瞧着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宋巍的唇角不禁轻轻弯起,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略带宠溺地说:“你还小,别想那么多,伤神。”
合着煽情这么半天是白劝了?
温婉气呼呼地背过身。
她要学字!要亲手写给他看,自己比天上的福星还管用,是能帮他转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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