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面子功夫做得挺足,抱鸡的抱鸡,拎鸡蛋的拎鸡蛋,更有带了腊肉来的。
张二家之前就拉了一头羊来,今儿又扛了大半袋白面。
七八个人齐齐整整地往宋家院儿里一站,把刚到家的宋巍和温婉给看懵了。
张二上前几步,满心悔意地说“三郎,都怨我们,那天晚上不该起心害你,要不然,我和我媳妇儿也不至于遭了报应被吓掉魂。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泥腿子一般见识了。我保证,往后再也不敢随便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你坏话,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成不?”
宋巍没问他爹怎么回事,也没去看任何人,只略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他上府城的前一晚,婉婉带着元宝,俩人鬼鬼祟祟地出去,回来后骗他是去娘家串门了。
这件事他当时并没有刨根究底,但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应该是婉婉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怕影响他,所以没说,自己扛了下来。
如今张二一说,宋巍就明白了,合着这几位原本是起了心思要害他,结果被婉婉想办法给阻了,还把这帮人吓得够呛,如今这是诚心诚意上门赔不是来了?
宋巍这个人,平日里不太喜欢跟人讲道理,但有必要的时候,他也会讲一讲。
“我这些年家里县城两头忙,没怎么注意。”他抬了抬眼,声音是一贯的磁性好听,“你们说我什么来着?”
“……”这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别的张二不知道,但他家小儿子伙同别家娃躲在村道上扔石头打宋巍还骂宋巍“倒霉鬼”、“害人精”这事儿,他是亲眼见过的。
只不过当时远远瞧着宋巍没被打出大毛病来,也没把那几个小子揪出来算账,张二就由着他们去。
村里人的闲话,宋巍不可能一句都没听过,可人家现在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问一句,他们怎么说的?都说啥了?
还能说啥?无非就是骂宋巍天生倒霉,走到哪克到哪,几年前已经害死了兄嫂,还不消停,竟然想着去考试,简直就是个害人精。
可这话,能当着他本人的面捅出来吗?那必须不能啊!
张二被问得满头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后面站着的汉子是张二他大哥,见状,站出来说了一句,“要真论起来,三郎你还得管我们兄弟叫声‘哥’呢,当哥的低三下四给你赔不是,你收下东西,这事儿就算过了。都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鸡毛蒜皮大点事儿,何必闹得大家没脸?”
宋巍莞尔,“你说的都对。”
那份云淡风轻的模样,反而比大发雷霆更让人心里发毛。
张二没敢接腔。
张家大哥得寸进尺,“那你赶紧的,别杵着了,表个态把话扯清,别整得跟我们怎么欺负了你似的。”
听这语气,宋巍反倒成了没理的那个了?
刚从厨屋里出来的宋芳气得咬牙切齿,“骂人的是你们,被骂的是我哥,你们凭什么劝他大度?”
眼瞅着事儿就要成了,谁料想这丫头片子会站出来搅和,张家大哥皱皱眉头,“芳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在背后议论宋三郎,的确是我们不对,可他身上也没少块肉啊,人不还好好的站这儿吗?再说了,我们赔了礼道了歉,那这事儿就得算完,谁再揪着不放,就是谁的不是,哪怕闹到官府去,我们也有的是理儿!”
一番话说的是理直气壮。
宋芳肺都快气炸了,捏紧拳头要跟他们理论到底,就被跟出来的温婉轻轻扯了扯袖子。
“嫂嫂……”宋芳实在看不下去这么多人欺负她三哥。
温婉摇摇头,示意宋芳稍安勿躁。
凭她对宋巍的了解,这个白皮黑馅的男人,绝无可能心甘情愿地当个受气包,他刚才的那句话,分明还没说完。
果然,等宋芳安静下来,宋巍就接着说了,“我这个人天生命不好,容易给周围人带来灾祸,这一点你们没说错,我不否认。”
张家大哥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他说什么来着?宋家三郎不仅是个害人精,还是个窝囊废,这不,一见他们人多,直接怂了。
“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宋巍徐徐开口“既然前头那些年给各位带来困扰让你们不痛快了,那我也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赔个不是,免得往后还让你们吃不好睡不好成天成夜地惦记我念着我。”
张大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忘形,“好说,只要你诚意足,我们哥儿几个自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想着宋巍肯定会拿银子出来封口和解,已经暗搓搓地想着宋家有钱,封口费肯定不会少,等拿到了钱他就再去买头牛。
岂料宋巍转口就来了一句,“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乡试但凡中了举人,能免四百亩田税,外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