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元宝傻站在原地,宋婆子过来拉他,“怎么着,去一趟京城,都不认识娘奶了?”
直到宋婆子拉了凳子给他坐下,宋元宝才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温婉,感觉像是在做梦,“娘?”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发现自己语气有点儿虚,似乎怕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幻觉。
温婉看出来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笑了笑,没再出声吓他。
宋婆子说:“娘生进宝那天就开嗓了,怕打扰爹考试,没写信去京城。对了元宝,咋就见一个人,爹呢?”
又是弟弟进宝,又是娘开了嗓能说话,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宋元宝短时间内还需要消化,就没马上回答宋婆子的问题。
过了会儿,才低声道:“爹没来,他考中探花郎当了官,已经入翰林院任职,告不了长假,让我来接娘和爷奶去京城。”
“啥?探花郎?”
要说会试、殿试、一甲进士、二甲进士之类的陌生词汇,宋婆子指定两眼一抹黑,还得问那是啥玩意儿,但要说探花郎,她马上就明白了。
状元、榜眼、探花。
三鼎甲这响当当的名头,没见过也听过,戏文里就常出现。
只不过宋婆子觉得,自家儿子高中探花郎这事儿,比戏文还戏文,听着像假的。
“元宝,没开玩笑吧?”
“这么大的事儿,我能开玩笑吗?”宋元宝说着,回忆起他爹跨马游街那天街道上人山人海的盛况来,说他爹因为长得太好,被阁楼上的姑娘抛了好多绣球,不过他爹机智,全避开了,一个都没砸中。
温婉靠坐在床头,怀中抱着进宝,脑海里不觉浮现出相公穿红袍的样子,上次见他穿一身红,是在三年前成亲的时候,她至今都还能回忆起他拿着秤杆挑开自己盖头时的细节。
那时候她见他,脑海里只剩俩字:好看。
虽然这次因为要生宝宝留在宁州没能亲眼得见,温婉还是不难想象,相公肯定比成亲那年还好看。
不过,比起相公高中探花郎的好消息,温婉更想知道他在考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元宝,快跟我说说,我没在的这几个月,爹都碰上什么事儿了?”
温婉总觉得,进宝出生前一刻钟自己看到的那些,或许会是真的。
宋元宝说没碰上什么大事,只不过上京途中他爹削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到了客栈,沐浴又不慎跌倒把脚给崴了。
除此之外,一切顺遂。
温婉沉默,不是信了元宝,而是察觉得出他在撒谎。
既然要瞒着,说明是真碰上不好的事儿了,眼下婆婆在,若是自己刨根究底问出来,非但帮不上忙,还会让婆婆跟着提心吊胆。
“那爹手上的伤养好了没?”温婉看向宋元宝,又问。
宋元宝说没到京城就好了,否则也不能顺利去参加考试,还直接高中探花郎。
周氏洗完尿布,探进半个脑袋来问外面那几个护卫怎么招待。
宋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客人,忙打开帘子出去把人请进来喝茶。
宋元宝从凳子上抬起屁股,挪到温婉的床榻边坐下,视线看向她怀里的小家伙。
天气越来越热,温婉怕小家伙柔嫩的肌肤受不住闷,白天气温高的时候就没用襁褓,把他身上的棉袄换成绣着虎头的大红肚兜。
这会儿小家伙的胳膊和小臂露在外头,肉得像两节莲藕,中间有明显的分界线,瞧着就软乎乎的。
宋元宝都不敢碰他,可是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主动伸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掌。
滑滑嫩嫩的肌肤触感,让人不忍心加重一丁点的力道,怕弄疼他。
见小家伙冲自己咧了咧嘴,宋元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问温婉,“娘,弟弟是叫进宝吗?”
温婉“嗯”了一声,“奶奶取的小名,大名等见到爹再让他亲自取。”
“为啥要重新取大名?”宋元宝似受到不公平待遇地瘪瘪嘴,“我都能叫元宝,弟弟叫进宝不是挺好的吗?外头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两兄弟。”
温婉感受到来自十一岁孩子的抗议,唇边轻轻莞尔,“那觉得元宝好不好听?”
“好听,进宝也好听。”
“等上了京,爹要是也觉得好听,那咱往后就管小家伙叫进宝,好不好?”
“万一爹觉得不好呢?”宋元宝郁闷,他爹如今可是有头有脸的翰林院编修,总不能真给小儿子取个大名叫“进宝”吧?这要传出去,会让同僚笑掉大牙的。
都说乡下孩子名是缺啥取啥,进宝进宝,不就是让弟弟招财?
——说都入翰林院了,升官发财迟早的事儿,至于让儿子给招财?
光是自己这么想着,宋元宝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