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和宋元宝不再说话,薛银欢也安静下来。
这是临时让人找来的马车,不算宽大,没有多余的位置给薛银欢坐,当然,也没人会给她让座,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蹲姿,时不时地抬眼看看外面。
时间在这样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漫长。
宋元宝不喜欢气氛太冷清,主动开口,“薛姑娘这是得罪谁了?”
“我不知道。”有人说话,薛银欢心里的紧张散去大半,“之前我和姨母在一块儿都还好好的,刚分开不久就碰上了那群无赖,我也是因为一时无处可逃,才会阴差阳错上了们的马车。”
像是怕赵熙不信,她顿了下又接着解释,“事先我真的不知道大殿下会出宫,更不知道那辆马车恰巧就是大殿下的。”
赵熙闻言,淡淡扫了她一眼。
薛银欢想到大皇子方才问她第三次“偶遇”的理由是什么,心知对方不信自己,她本没打算再解释,却鬼使神差地想让他相信自己,“如果臣女真对殿下有非分之想,之前在皇宫便大可以用尽手段,没必要出宫来等一个不确定的机会,更何况,臣女过几日就要议亲了。”
她说完,下意识去看赵熙的反应。
毫不意外的,没从对方脸上观察到一点点的神色变化,哪怕是皱下眉头。
宋元宝闻言,视线在薛银欢和赵熙身上来回跑。
赵熙微微阖上眼,干脆不看任何人。
到街口的时候,外面的护卫都还没喊停,闭着眼睛的赵熙就淡声道:“该下车了。”
薛银欢一直有注意,外面的护卫绝对没有说话,大皇子绝对没有睁眼往外看过。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马车行到街口的?凭听力吗?
想不通,薛银欢便疑惑地看向宋元宝。
宋元宝大概知道眼前的美人想问什么,他比赵熙更有耐心,挑挑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的就是他。”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薛银欢内心有些小小的震撼。
她甚至都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震撼于大皇子的特殊本事还是震撼于自己一直以来低估了他。
赵熙给薛银欢的印象从来都是寡淡凉薄而又狂妄自大的。
外头百姓、乃至她爷爷礼部尚书虽然对大皇子多有褒奖,但薛银欢觉得,那是因为暂时没有别的皇子可作对比,再加上那些人忌惮于他的身份,因此只敢褒奖不敢诋毁。
外面传他少年英才的那些话,多半是包装出来的。
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还不够了解他。
甩甩脑袋,薛银欢被自己惊到,她一个马上就要议亲的人,怎么会生出深入了解大皇子的想法?
马车已经停下,薛银欢弯着身子准备下去,跨出最后一步之前,她忽然转头看向赵熙,莞尔一笑,“齐老不是畏惧权贵之人,他不会因为大殿下的身份而对您有所宽待,大殿下不懂得讨好齐老,就好似您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样,冷漠的态度,只会适得其反。”
赵熙闻言,缓缓睁开眼,“的意思是,能让他转变态度?”
“当然。”若非如此,齐老也不会隔段时间就去尚书府。
“调头!”赵熙吩咐赶车的护卫。
薛银欢一听就知道他想让自己去帮忙说服齐老。
她没打算帮他,扒着门框准备跳车,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扣住,她回头,见是赵熙,皱皱眉,“我已经到街口了,按照约定,该下车。”
“眼下有件事要去办。”赵熙的态度不容置喙。
薛银欢挣了两下没挣脱,心头暗恼,“这便是殿下求人的态度?”
赵熙说:“是命令。”
“臣女没有帮忙的义务。”
赵熙松开她,“如果现在从这儿跳下去,本皇子保证不出一日,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一整天待在我的马车内,姑娘家,还是名节更重要。”
“不。”薛银欢勾起唇角,“殿下曾告诉过我,脑子在任何时候比其他东西都重要,我不信会让人散播谣言,也不怕散播谣言。
我毁了名节,无非两条路,要么,嫁给,要么,终身嫁不出去,殿下就不一样了,一旦因为某位姑娘坏了名声,不仅会失去帝心,也会给百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知道,现如今宫里并非只有您一位皇子,换个人,他们也能继续支持。
所以细算下来,似乎是殿下更亏呢!”
赵熙盯着她看了片刻,开口,“说说条件吧。”
薛银欢坚持,“我要回家。”
“那改天?”
“改天臣女要议亲了,一旦婚约定下,不可能再随意出门跟外男见面。”
赵熙没再强迫她。
薛银欢提着裙摆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