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元宝再度陷入沉默。
温婉正欲开口再说话,守在外头的端砚突然跑进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温婉奇道:“时辰尚早,老爷怎么就回来了?”
端砚瞅了眼自家公子,低声说,“一同回来的,似乎还有太子殿下。”
温婉惊了一下,打算起身出去迎接,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
不多会儿,宋巍挑帘进来,他身后跟着个紫袍少年,玉带锦靴,乌发垂顺,俊颜端肃一丝不苟,正是不日即将被册封为太子的大皇子赵熙。
“殿下。”温婉见了一礼,目光转向宋巍,“相公,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宋巍道:“神兵司上下忙碌了八个多月,终于把机关兽运送出去,皇上体恤,趁着中秋放了我们三日假。”顿了顿,他又道:“殿下听闻元宝病了,特地来看看。”
“有劳殿下了。”温婉再次福身。
赵熙点头示意,“宋夫人不必客气。”
温婉看了宋巍一眼,夫妻俩心有灵犀地朝着房门外走,把屋里留给两位少年。
宋元宝的目光在赵熙身上停留片刻,收回来,声音低低,“怎么来了?”
赵熙在圈椅上坐了,冷淡的视线逼过来,“回家一段日子,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要务?”
“……”
“为何不去神兵司?”赵熙语带责备:“不知道机关兽出库这几日很忙?”
“……”
有那么片刻,宋元宝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每个人来看他,第一句话都会问他的病情,赵熙可倒好,一进门就没好话,字字句句像裹了层冰霜似的,毫不留情地往他脸上砸来。
他向来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直接皱皱眉头,“我都病成这样了,还有没有点儿同情心?”
赵熙语气淡淡,“我们无所不能的人都这样,不能富有同情心。”
宋元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咬牙切齿的,“赵、熙!”
赵熙盯着东墙边的多宝阁,那上面有有个红木夔纹盒子,是装前些日子崔公公送来的那道圣旨的,他似乎笑了下,“逍遥公子,是逍遥过头了,脑子里有空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会患病。”
宋元宝很生气,“关心我一句能掉块肉吗?”
“不会。”赵熙平静道:“可并非风寒高热缺胳膊断腿受重伤,而是心里有病,想让我如何关心?劝好好养伤,还是劝按时喝药?”
宋元宝:“……”
赵熙对他的横眉怒目视而不见,“国子监那边,我都已经替安排好了,只需上午上课,下晌得去神兵司,中秋过后,记得每日按时去衙门报道。”
宋元宝磨牙,脸色格外差,低吼道:“我还是个学生,这是剥削,压榨!”
赵熙看着他,“我只是放出宫,何时说过不剥削,不压榨了?”
宋元宝怒极,顺手抄起矮几上的茶杯就扔了过来。
那力道,像是要活生生把赵熙给砸个窟窿。
赵熙稍微一侧身,轻松接住茶杯,放在桌上,清俊的面容仍旧是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闲人容易患病,宋皓,才十五,不适合养老。”
宋元宝胸口急剧起伏着,他一再地压制,才勉强把那个“滚”字堵在喉咙口。
赵熙走出房门的时候,宋巍和温婉都还没走,在廊凳上坐着,见到他,夫妻二人缓缓起身。
赵熙驻足,缓声道:“他无大碍,过两日便能痊愈。”
温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赵熙。
宋巍莞尔,让温婉进去看看元宝,他送赵熙出府。
温婉再次来到宋元宝房内,见他整张脸都是绿的,当即怔住,“元宝,怎么样?”
宋元宝面部肌肉痛苦地扭曲了一下,半晌,自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来,“饿……”
温婉:“……”
这反应,完完全全超出温婉的预料,她赶紧吩咐了端砚让厨房备吃食。
宋元宝这次没再反胃,食欲似乎挺不错,而且那吃相……
温婉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他能咽得下去,比什么都来得紧要。
温婉亲自给他盛了碗汤,面露欣慰,“慢些吃,来,喝点儿汤。”
宋元宝接过,谢谢都来不及说,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温婉看得笑了起来。
宋元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吃相不雅,逐渐放慢速度,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跟温婉解释道:“这些日子都没能好好吃饭,我实在是太饿了。”
温婉说:“能吃是福,要尽快把自己减下去的肉吃回来才行,否则以现在的体格,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宋元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