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长,梦里有相公,有进宝,还有个刚出生不久只会哇哇哭的奶娃娃。
奶娃娃的声音又尖又细,吵得她头疼欲裂。
皱皱眉头,温婉睁开眼睛,盯着帐幔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生产,肚子里的小东西终于瓜熟蒂落了。
她偏过头,旁边躺着个粉紫提花襁褓,襁褓里的小东西刚被奶娘喂完奶,已经睡熟,眼睛闭着,嘴巴小小的,有些像进宝刚出生时的样子,却又没有进宝当年那么胖。
云彩端了温水进来,准备给温婉擦把脸再让她进食。
温婉看着蹲在地上拧毛巾的云彩,低声问:“小东西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云彩抬头道:“回夫人,是女孩儿。”
“女孩儿……”温婉笑了下,“果然是柒宝先来。”
说着,温婉撑起身靠坐在床头,将小东西抱到怀里,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夫人,来擦把脸,玲珑已经去后厨端吃食了,一会儿就到。”
温婉侧过头,任由云彩给她擦脸,嘴里问道:“老爷回来没?”
“老爷刚好赶在姐儿落地的前一刻钟到府上。”云彩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犹豫了一下。
温婉心思敏锐,一看不对劲,忙问,“他是不是伤着了?”
云彩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夫人怎么知道的?”
“梦到的。”温婉随意扯了个谎,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真是……”
都为官这么多年了,身上的霉运不减反增,她还为他求过平安符来着,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温婉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而且那霉运,官运都抵消不掉。
万一几十年后她在他前头老去,那他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听着夫人叹气,云彩道:“大夫去看过了,说老爷处理的及时,伤势不算太严重,安静修养一段日子便能恢复。”
话虽如此说,温婉还是放心不下,让云彩去前院把宋巍请来。
云彩端着铜盆走出去。
不多会儿,玲珑送来鸡汤。
温婉暂时没胃口,让她先放在桌上,怀中抱着柒宝,眼睛时不时往门帘处瞟。
宋巍来的时候,见她坐在榻上不动,鸡汤一口没喝,出声问:“喝不下?”
温婉没接腔,目光转向他重新包扎过的左手臂,“怎么弄的?”
宋巍面色坦然,冷静得好似在说旁人的事,“运送木料的途中,不小心被货物压到。”
“骨折了?”
“只是轻微骨折,不算严重。”
温婉气不过,哼声,“不算严重,那喂我喝汤。”
听出妻子的暗恼和故意为难,宋巍唇角挽起一抹弧度,作势就要去端桌上的汤盅。
温婉赶紧对外大喊,“玲珑!”
玲珑先前送完鸡汤就退了出去守在外面,闻声第一时间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帮我把汤端过来。”温婉说着,轻轻放下柒宝。
小丫头吃饱之后就格外贪睡,被人抱了这么久中途也没醒。
玲珑抢在宋巍前头把汤端给了温婉。
温婉出了一晚上的力,柒宝出生之后便一直昏睡到现在,肚子早饿了,因此闻到鸡汤香味,有些按捺不住,也顾不上和宋巍说话,先喝了小半碗。
宋巍坐在榻前,看向妻子的目光沉静而温柔。
等她喝完汤,宋巍才开口道:“婉婉,辛苦了。”
温婉很配合地长吁一口气,“又要操心孩子又要操心,能不辛苦吗?宋大人,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儿心啊?”
玲珑在一旁捂着嘴笑。
宋巍让她收拾汤碗先退出去。
怕吵到柒宝睡觉,温婉压低声音,嘀咕起来,“当初去求平安符的时候亏我还忍着肉痛捐了不少香油钱,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要早知道,我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宋巍莞尔,“就当是为柒宝积福了。”
男人这么说,反倒让温婉噎了一噎,再没话驳回来。
沉默了会儿,问他,“疼不疼?”
宋巍不答反问:“生柒宝的时候,疼不疼?”
那把极尽温柔的嗓音,让温婉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疼死了。”她吸吸鼻子,“像被人千刀万剐,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
温婉说这话的时候,悄悄抬眼看了看男人,突然发现他眼眸中有红血丝,眼下乌青,明显是熬夜所致。
一向沉稳端方的人难得急躁一回,温婉能想象到他是因为赶着回来陪自己才会连夜赶的路。
嘴巴里忽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