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没进去,只站在院子里。
腊月下旬开始,上夜值的换成了周奶娘,钱奶娘是早值,钱奶娘午值。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钱奶娘这会儿该在西厢房里照顾柒宝。
不过因着秦奶娘出了事,往后没办法三个人轮值,因此入夜后周奶娘照顾,白天便只有钱奶娘一个人。
未经女主人同意就私自给庆哥儿喂奶,钱奶娘是心虚的,出来后都不敢直视温婉,行礼之后低着头站往一旁。
上夜值的周奶娘正在屋里休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支着耳朵听清楚是夫人来了,她面上大喜,急急忙忙掀了被子下榻推门出来,“大冷的天,夫人怎么过来了?”
温婉道:“秦奶娘不慎感染了疫病,为防们俩也着道,都搬出去吧,院子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现在就搬。”
秦奶娘昨夜虽然已经坦白了自己来宋府动机不纯,但当时只有青藤居的人听到,温婉又让人封锁了消息,因此其他下人以及两位奶娘都还不知道秦奶娘与那位世子夫人的关系,只知道她患了疫病,会传染。
周奶娘早就恨不能躲隔壁姓秦的小贱人远远的了,当下听到能搬出去,高兴得咧开嘴直笑,第一时间就回屋收拾东西。
钱奶娘站着没动,面上十分犹豫。
温婉问她,“怎么不去?”
钱奶娘支支吾吾半晌,“奴婢,奴婢早前答应了帮忙给庆哥儿喂奶......”
“那就把庆哥儿一并带走。”温婉没去追究钱奶娘的责任。
秦奶娘已经到了这份上,她照顾不了亲儿子,总不能教庆哥儿活活给饿死。
钱奶娘得了明示,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下来,真诚地道了声谢就回屋收拾东西。她性子怯懦,原本一开始是不敢答应给庆哥儿喂奶的,秦奶娘找上她的时候,跟她说,“我如今病重,往后这府中是断然待不下去了,只要我走的时候帮带走周奶娘,往后便是姐儿唯一的奶娘,世代都能在宋家扎根,好好掂量掂量吧。”
于是钱奶娘掂量了,掂量的结果无疑是被秦奶娘的条件所诱惑,最后答应了帮她照看儿子。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姐儿唯一的奶娘,想到家人都能因着自己来府上谋份差事,钱奶娘心里就美滋滋的。
两刻钟以后,云彩带着周奶娘和钱奶娘以及庆哥儿离开了倒座房,去往刚收拾出来的跨院。
跨院虽小,但至少能保证不被秦奶娘身上的疫病所传染,而且那地方距离青藤居没多远。
周奶娘十分满意,钱奶娘自然也没话说,二人选了房间就开始安置。
倒座房这边,等其他人都走光,温婉才让金妈妈上前去把秦奶娘的房门打开。
她正对着门口而站,抬眼便能看到屋里大炕上有气无力的女人。
秦奶娘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本来是想来请安的,谁料一咕噜直接滚下炕,软着身子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她却不敢出门,只是看着外面的温婉,声音有些艰涩,“事到如今,奴婢已经无路可走,一旦离开宋府,就算不被疫病折磨死也会被人给灭口,奴婢求求夫人,能不能让我暂时留下,要我做什么都行。”
温婉从袖中掏出一张方子夹在两指间晃了晃,“这是云十六亲自开的方子,好几味药府上都没有,只能自己出去抓了,能否平安归来大难不死,就看的命够不够硬。”
听到最后一句,秦奶娘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出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仪的人会找上她,一旦让那伙人知道自己不仅没能弄死宋家人,还把儿子给搭了进去,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她。
温婉没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把方子放在旁边的石台上便转身走人。
秦奶娘像个见不得光的软骨虫,慢慢爬出来将方子收入怀中,费了大劲才撑着石台站直,之后找了根竹杖拄着,一步一挪窝地朝角门外去。
卫骞带了四个暗卫跟上。
刚出府没多久,卫骞几人就明显感觉到隔着他们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别的暗卫。
留下两人继续盯着秦奶娘,卫骞亲自带着剩下的那两名暗卫悄悄去找那伙人。
......
秦奶娘一路上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把药抓回来,刚入府就晕了过去。
外书房。
宋巍坐在桦木竹节纹椅上,听着卫骞汇报先前跟踪秦奶娘的情况。
“主子所料不差,那伙人的确是冲着秦奶娘来的,却没有直接动手,最后悄无声息地就退走了。”
“知不知道那是谁的人?”宋巍问。
“暂且不知。”卫骞抱拳,“不过属下会尽快让底下人去查。”
宋巍沉默了会儿,说:“们要查的话,着重查一下梁家。”
“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