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有婆子守着,看到宋元宝,第一时间进去通秉。
温婉听说宋元宝回来,跟客人打声招呼就走了出来。
里面都是女眷,宋元宝不方便进门,就站在院门外。
看到温婉时,他行了个礼,嘴里喊道:“娘。”
“元宝?”温婉看到他很是欣喜,“我今儿忙得脚不沾地都没空出门,听下人说,你高中状元,都跨马游街回来了?”
宋元宝想到刚才宾客们夸温婉的话,忽而一笑,拱手作揖,“那都是托了娘旺家的福。”
温婉被他这一客气给弄得愣了一愣,随即上前虚扶他一把,“家里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去叶家迎亲,你昨儿个晚上就没睡好,撑不撑得住?若是撑不住,现在回房眯会儿,时辰尚早,都还来得及。”
之前在太和殿,宋元宝的确是瞌睡得不行,不过后来被赵熙刺激了那么一下,如今不想睡了,他四处张望一番,问温婉,“我爹是不是还在宫里?”
温婉点头说在,“今儿不止你大婚,太子,哦不,新帝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都堆在一块了,他身为正四品朝廷命官,理应到场的。”
“那一会儿我把新娘子接来,拜高堂少了一人怎么办?”宋元宝有些担忧。
叶家那头父兄就已经到不了场,若是自家这头再少人,新娘子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放心吧!”温婉宽慰道:“你爹有分寸,一定会想办法赶在你拜堂之前回来的。”
宋元宝点点头,想去外院看看,旁边许登科关切道:“我见你精神状态不好,还是去歇一歇的好,免得一会儿去接新娘出了什么岔子。”
温婉十分赞同,也随之劝说,“元宝,今儿是你的大日子,没精神可不行,快去吧,别的事儿,有我给你应付。”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宋元宝也不好再三推辞,“那我这就先回房了,有什么事,让人来叫醒我。”
目送着宋元宝走远,温婉才想起来跟许登科道一声恭喜,“相公说的果然没错,先生是个被耽误了的朝廷栋梁,若是早几年治愈,兴许如今早就位极人臣了。”
“夫人过誉。”许登科谦逊一笑:“许某能有今日,全都是托了老爷夫人的福,能一举高中,已是感激不尽,不求位极人臣,但求今后在朝为官能够无愧于心。”
温婉一直很相信宋巍的眼光,当初许登科刚来宋家,温婉就从未因为对方的生理缺陷而看轻过他,今日听了许登科的一席话,越发觉得此人品性十分难得。
唇边莞尔,温婉道:“但愿先生能一辈子不忘初心。”
……
宋元宝回房后,院里的小厮们自发退出去,没人敢进房打扰,他睡了半个多时辰,温婉才遣人来叫醒他。
宋元宝被伺候着梳洗更衣,换上为成亲准备的大红喜袍。
抬步去往前院,就碰到刚回府的宋巍。
“爹。”宋元宝喊了他一声。
宋巍朝他看来,眼梢染了笑意,“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再适合,也只能这穿一天。”宋元宝玩笑过后,问宋巍,“登基大典是不是完成了?”
“登基大典很复杂。”宋巍如实道:“我是得了陛下特赦回来给你坐高堂的。”
“陛下?”宋元宝一时半会儿不习惯宋巍对赵熙的这个称呼。
“嗯,的确是他让我回来的。”宋巍又重复了一遍。
宋元宝面色晦暗,“之前我在太和殿唤他,他都不搭理我。”
“这件事我听说了。”宋巍道:“往后不可再在公众场合这么调侃陛下,明白吗?”
宋元宝想解释说自己没有调侃,他当时只是发自内心地想问问,是否赵熙当了皇帝,他们之间从此就君是君臣是臣,他不是不过脑子,而是情不自禁,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毕竟在旁人眼里,他本来就问得不符合时宜。
罢了罢了,这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一说,何必非要每个人都明白自己当时的心境。
“嗯”了一声,宋元宝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今后肯定不会再这样,爹,我要去接新娘了,您有事儿就去忙吧。”
宋巍站着没走,一直看着宋元宝带上迎亲队伍出府,他才微微一叹。
太上皇花了那么多心思,为的就是让新帝断情绝爱,如今的赵熙,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了。
当了帝王,他只会把自己藏得更深。
说来,元宝的成长环境太过一帆风顺,这么些年来从未遇到过大风大浪,以至于养成了看似大大咧咧实则重情重义的性子,他不是冷心肠的人,就算这一刻跟你翻脸,下一刻马上就能嬉皮笑脸,要他学赵熙那样,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及此,宋巍又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