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前院,宾客们还在推杯换盏。
云淮也来参加宋元宝的婚礼,宋巍与他一桌。
丧钟敲响时,二人正在说话。
当听清楚钟声传来的方向,宋巍逐渐收了声,面色开始变得凝重。
云淮也意识到了,喝完手中最后半杯酒,他道:“是丧钟,想必……”
想必什么,不用说完众人也能猜出,定是太上皇驾崩了。
宋巍站起身,对着一众宾客道:“对不住了诸位,宫里新丧,臣子府上不宜再进行大宴,只能请诸位尽快离府。”
这可是国丧,谁敢有半句怨言?更何况,宋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于是纷纷表示理解。
之后就由管事妈妈们安排着渐次离开宋府。
丫鬟小厮在收拾宴席上的杯盘。
宋巍径直去往内院。
温婉和赵寻音也听到了丧钟,早就让宴席停下了。
二郎媳妇招呼着女客离开。
温婉让玲珑翻找出两套素衣,这会儿正和赵寻音在里间换。
宋巍来时,赵寻音站在院里,把陆晏礼交代给进宝,让进宝好好带着舅舅玩,说她们去去就来。
进宝不知道那一下一下从响起来就没停过的钟声代表着什么,但见娘亲和外祖母的面上都十分严肃,他就知道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因此十分乖巧,并没有闹。
“婉婉,岳母。”宋巍走近几人,又将视线挪到进宝身上,温声道:“带舅舅去奶奶那儿,爹娘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进宝点点头,拉着陆晏礼的小手走了。
“我已经让人备了马车。”宋巍道:“丧钟一响,百官入朝,这会儿宫门应该是大开的,咱们直接走。”
赵寻音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宋巍顿了顿,还是说:“岳母,节哀顺变。”
赵寻音勉强笑了笑,“就这么一位亲哥哥,如今没了,心里确实不好受。”
几人到了大门外,温婉搀扶着母亲上马车,之后与宋巍前后坐上去。
马车一路朝着皇城方向疾驰。
到的时候,皇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车辆,都是听到丧钟响而急急赶来的大臣,不过这是少数,多数大臣都还在宫里参加新帝婚宴,与宋家一样,丧钟一响,宴席就马上撤下去了,如今所有人都往乾清宫赶。
有同僚见到宋巍,想过来打招呼。
宋巍十万火急,没顾得上,随便应付两句就继续往前走。
因着事发突然,宫里准备的轿辇不够,因此不少大臣只能步行去乾清宫。
赵寻音是长公主,身份特殊,分到了一顶软轿。
软轿只能坐一个人。
温婉见她犹豫,就说:“看得出来娘心里着急,您先去吧,我和三郎走一段没什么,也不用多大会儿。”
赵寻音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既如此,那你们小两口慢慢来,我先走一步。”
赵寻音到乾清宫的时候,外面已经跪了一地的大臣。
她从旁边绕过去,走到帝寝殿门前,崔公公见状,忙进去通报,不多时出来禀道:“陛下让大长公主进去。”
太子登基,如今的皇帝是赵熙,赵寻音是他姑母,便要被称为“大长公主”。
赵寻音喘了口气,收起先前的急躁,一步步往里走。
赵熙和董晗跪在龙榻前,而龙榻上,是已经断气的太上皇。
他走得很安详,哪怕形容枯瘦,死前也没见半点遗憾。
“皇兄——”
赵寻音眼眶微湿,在帝后不远处跪了下去,尔后才问赵熙,“什么时候走的?”
赵熙平静道:“半个时辰之前。”
赵寻音本想再问太上皇走前可曾说了什么,转念一想,太上皇生前早就口不能言了,她索性把话咽回去,望着龙榻上的人陷入了沉默。
先太后在世时,为了夺回陆行舟手里的三十万兵权,硬生生将她绑回来成亲。
且不管陆行舟是不是她的意中人,太后这般举动,分明是为了儿子牺牲女儿,倘若她未婚也便罢,可偏偏……因此那十多年,她恨太后,也恨这个兄长。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兄妹之间的关系是怎么缓和的,她已经记不大清楚,只知道此时此刻看着兄长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她心里隐隐作痛。
赵熙没回头,嗓音低沉,“姑母,请节哀。”
听到这句宽慰,赵寻音的心情更为复杂。
“节哀”二字,本该是她向少年天子说的,如今反倒让他来安慰自己。
站起身,赵寻音走到赵熙旁侧,“太上皇去得心安,陛下也要保重龙体,事已至此,先起来吧,出去给百官一个交代,着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