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不知绵延多少里的巨大山脉,穿过黑森林,再翻过七座险恶山脉,就是一座终年黑气环绕、阴风呼啸的高山。而在这座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一根草的高山之下,赫然有一个大洞。洞口高三丈,宽丈五,终年不停地有阴风从中呼啸而出,更夹杂尖锐异响,彷佛是某个狂怒灵魂,在永不停歇地咆哮著。
洞口正中,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座石像,如真人大小,看去正是个美丽女子,面向镇魔洞深处,默默伫立。终年呼啸阴冷的风,永不停歇地吹在石像之上,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是狂风暴雨中,那一面脆弱的、遮挡风雨的木板。
只是,她却彷佛永不退缩!
一道人影,淡然坐在洞穴前的一块巨石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块顽石,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剑插在身旁。
“来了……”一道声音从那洞穴的黑暗中传出,尾音很长,便仿佛是在幽暗而深邃的洞穴中慢慢荡出来的。
“不是让我来的吗,兽神。”这自然是罗凡,经历了些许时日,没想到在这十万大山中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镇魔古洞的边缘。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洞穴中那个声音慢悠悠地传出,带着无尽的苍凉与寂寥,“似乎知道我?”
“自然知道。”罗凡淡淡地道。
“也对……山下的苗民,应该流传有太多关于我的传说。”兽神的声音似乎带着些不满与愠怒,“但他们从来都畏惧我,害怕我。既然知道了我的传说,为什么还敢来?”
“他们是他们。”罗凡淡然笑道,“我可不是他们,或许……我倒也想看看,在他们眼中讳忌莫深的兽神。到底是怎样的。”
“也不怕这毒雾?”洞中的声音带着些许新奇的语气道,“曾经也并非没有来过这里的,但在这个时间,倒是第一个。”
罗凡右掌张开,一缕黑雾被摄入他的掌中,只见黑雾中隐隐现出无数狰狞可怖的幽魂厉鬼。挣扎着,惨叫着,仿佛直欲将罗凡的骨肉吞噬!
忽然之间,只见一道惨绿的剑光化出一头狰狞的剑兽,张嘴便将那黑雾吞噬!
“有些像是魔气。但没那么纯粹。”罗凡微笑着道,“说吧,刻意叫那个黑衣人引导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意图。”
沉默了片刻,洞穴中才重新传出声音道:“我也会寂寞的……”
“一个被囚禁了无数年的妖物。”罗凡点了点头道,“这是个理由,但我想,这并不是全部。”
“很聪明。”洞穴内的声音淡淡地道。“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罗凡深深地向洞穴内望了一眼道:“我想我或许听过,不过在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或许又是另一种感觉也说不定呢。愿闻其详。”
许久,洞穴内才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这天下,愿意听我讲话的人不多,是第一个。”
“即便是她,也从来不愿意听我讲哪怕一句话吧……”洞穴内的声音不禁透出深深的黯然。
“说的那个她,是玲珑吧。”罗凡淡淡地道。
“是啊!”兽神忽而淡淡地笑了起来。“她当真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从我来到这世上,第一眼醒来。便看到的是她了。”
“世人只知我穷凶极恶,却不知我从何而来。”兽神轻叹地笑道。“又有谁知道,我竟是他们敬畏如神的娘娘亲手创造出来的。”
罗凡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人之所寿,皆有所限,纵然修道有成,也不过多活个几百年罢了。但非人之物,却往往性命更加悠久,而天地造化、阴阳戾气等等,更是天地开辟以来,恒久不灭者。她既然想到这里,便悉心钻研,终于是被她于那本无生机之中,生生造出了一个我来。”
罗凡轻叹一声道:“很幸运。”
“是啊……我也曾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了。”兽神的语调逐渐地升高,或许其中还带有一丝……天真,“然后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里,我的世界里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慢慢的,我开始成形,而因为我本体乃是禀天地戾气所生的,既然有了神识,自然便开始吸收周围戾气,渐渐强大起来。”
“只是,她却似乎有些不安了,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再那般亲切,当我的力量终于开始可以和她勉强相抗衡的时候,从那一天开始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对我笑过。”
“我那时很疑惑,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增长的如此之快,可是对我来说,力量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但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
兽神彷彿沉浸在回忆中,或许它真的是太久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这些年加起来的话,或许也没有今天这么多。
时光在这黑暗的地方彷彿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过往的岁月是凝固了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