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准岳父居然不看好自己,赵嘉仁还是能看出来的。感受到被人小看,赵嘉仁很不高兴。他也不想和自己的未来岳父生气,想铲除蒲家这件事本来就不会被太多人认同。蒲家到了大宋也有几十年,大部分都认为蒲家是大宋的人。整个泉州,认为蒲家属于‘非我族类’的大概只有赵嘉仁一个。
若是没有亲自经历过蒲家勾结大食与占城和倭寇一起屠戮泉州赵氏与淮西兵,赵嘉仁的看法和泉州的大宋人大概也会一样。
赵嘉仁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放倒了铲除蒲家的事情上,抬头看自己未来的岳父,就见老泰山秦虎臣满脸的愕然与不安。赵嘉仁笑道:“泰山为何这般讶异?”
“……三郎,你……是在怨恨我么?”秦虎臣有些吞吞吐吐的问。
“怨恨?”赵嘉仁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有些感慨。人类思维的一大问题就在于‘牵强附会’。本来和他无关的事情,只是因为偶然见到,就忍不住觉得那些事情和自己有关。从心理学角度,这是人类本能的反应。对自家岳父还没能到认识并且克制这种冲动,让赵嘉仁有点失望。
为了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赵嘉仁笑道:“泰山,我能够坐今天的位置上,就是我从来都只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早在相亲之前好几年,我已经得知蒲家是福建路的海盗头子,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心要对付蒲家。此时我不过是因应了当下局面做些安排。请泰山千万不要误会。”
这话让秦虎臣有些理解了赵嘉仁的想法,但是稍加思索,秦虎臣不安的心情反倒重了些。如果赵嘉仁此时根本没有担心,大概能称赞他镇定自若。不过等到蒲家被解决之后,这位年轻人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原本秦虎臣可是准备了好多说辞,要与准女婿商讨一下对付蒲家的事情。推后婚期其实只是个开头。
眼瞅事情完全跳脱了自己的设想,秦虎臣也只能调整步骤。他问道:“三郎,我只是觉得你此时要对付蒲家未必是合适的时候。今年没有船队回来,难倒不该等船队北归,税收上来之后再做计议么?”
赵嘉仁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并没有生气,实际上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好多次。此时有人询问,赵嘉仁倒是有了宣泄之道。他给福建路提点刑狱秦虎臣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口茶润人喉咙,赵嘉仁这才说道:“泰山。几十年来为何没能动蒲家,可不是因为蒲家所做的事情多么隐秘。我大宋那么多进士中的确有几个酒囊饭袋,可大多数进士们都是苦读的饱学之士,他们不可能看不出蒲家的祸害。不过这些人大概都和你一样被利益所惑。蒲家的确能给大宋带来点税收,所以和蒲家的祸害一比,大伙觉得利大于弊。加上蒲家的恶事越做越隐秘,大家也就放过他了。可我读过点书,读过《扁鹊见蔡桓公》之后,我是觉得明白了除恶务尽的道理。此时已经不是疾在腠理,而是疾在手足,再下去就是病入膏肓。此时须得壮士断腕才行。那些那些税收之事我已经有了想法,只要除了蒲家就可施行。所以还请泰山不要担心。此事绝不会让泰山失望。”
秦虎臣看上赵嘉仁的原因是赵嘉仁有远大前程,此时见到这小伙子竟然赌上前程要完成一个看上去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事情,秦虎臣就不禁心中恐惧起来。自家的宝贝女儿可是秦虎臣的心头肉,若是赵嘉仁将带给自家女儿覆灭的未来,秦虎臣一点都不在乎悔婚。
现在听了赵嘉仁的话,秦虎臣觉得自己看到了赵嘉仁的果敢与决断。不过这并不能让秦虎臣觉得赵嘉仁的胜算有所提高。想铲除地头蛇从来都是非常困难的。更不用说蒲家这种几十年的老蛇。经过如此之久的经营,蒲家大概都不能算是地头蛇,甚至有点成蛟的意思。
看秦虎臣不置可否的表情,赵嘉仁微笑着说道:“泰山也不必做什么。只要你能在泉州待几天,让人知道你来了泉州,敷衍一下那些人就好。不知泰山可否帮我?”
这话说的轻松,不过里面的含义可就不那么轻松了。如果秦虎臣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能答应,大概两家的亲事就只能告吹。秦虎臣也明白了此事,他思忖片刻,就果断的说道:“三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此事我当然要帮!”
嘴上说的认真,秦虎臣心里面也真的很想参加到摧毁蒲家这样的豪族的大事里面来。哪怕是只是在外围旁观,秦虎臣也愿意试试看。这倒不是出于理性的考虑,看热闹,看大热闹,这种心情根本不需要理性。即便从理性的角度,初来乍到的福建路提点刑狱也要和泉州知州保持相同的立场。
福建路提点刑狱抵达泉州的消息在小范围内开始传开,提点刑狱这个官已经好多年只管收税不管审案。地方上的判官们也不会傻到真的跑来找提点刑狱,勉为其难的要求他充当青天大老爷。
前来拜会提点刑狱的人很少,来的也只是询问秦提点是不是携家人而来。既然和赵嘉仁谈好,秦提点很有技巧的放出了暗示。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蒲家,因为有些前来拜访的人就是蒲家安排的。此时的泉州市舶司里面不少人都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