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城的十一月天气相当的舒适,蒙古的两淮大都督范文虎比较少见的没和自己的美妾们在一起。拿着一份消息,大都督眉头微皱。
在面前的幕僚们已经看过从临安来的消息,他们先是低声交头接耳,首席幕僚司徒宏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道:“大都督,这赵嘉仁之前怕蒙古军再次突袭临安,一直躲在嘉兴。现在他又敢回临安,只怕是已经知道蒙古军不会南下。”
这看法是两淮大都督府的基本观点,所以范文虎的幕僚们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司徒宏最后的结论。
“我觉得也许赵嘉仁已经与蒙古有了和议吧。”司徒宏给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他也担心自己说的不对,说完之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赵嘉仁之前把话吹得太满,所以只怕他不敢向天下公布和议内容。”
这么一说,范文虎就忍不住微微点头。没等范文虎说什么,另外一位幕僚俞大千就开口了,“我觉得只怕未必。最近从北边来了消息,据说赵嘉仁的手下已经在河南打败蒙古军,兵锋直指南阳(此时其实叫做武胜军)。如此局面下哪里会有什么和议。”
这话一出,幕僚们脸色都变得不耐烦起来。没人喜欢这种不好的消息,在‘赵嘉仁因为害怕而躲到嘉兴’以及‘宋军已经在河南击败蒙古军,今儿开始南下’之间,幕僚们都愿意相信后者。因为前者意味着赵嘉仁回临安是因为与蒙古有了和议,和议内容大概就是称臣、割地、纳贡。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前者的话,两淮大都督府就不用担心遭到赵嘉仁的进攻。现在两淮大都督虽然没拥有淮东,议和之后却也能稳稳的占据淮西,依照蒙古的规矩继续作威作福。
“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司徒宏怒道。
俞大千被人呵斥,本想顶回去。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脸上表情变幻,最后变成了有了决断的认真。“你们不信就算了,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俞大千答道。
范文虎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说道:“既然赵嘉仁那小子敢回临安,我觉得不妨这样。我们就派人在临安城里散布消息,说赵嘉仁已经对蒙古称臣。奉蒙古大汗为祖,大宋只留岭南、福建、江南。其他地方尽数奉献给蒙古。那厮之前说太多大话,也该让他丢丢脸。”
“都督此计甚妙!”好些幕僚立刻赞道。
俞大千面无表情。自打蒙古从江南撤到江北,他就开始对战局发展有些没了信心。等蒙古军大撤退之后,他就更加感觉不安。若不是跟着风格大变的范文虎大捞了一笔,俞大千只怕已经彻底动摇。现在得到了更不好的消息,他确定了自己离开的心情。当年他跟着范文虎跳脱大宋这条破船,现在自然更没理由和范文虎这条破船一起沉没。
会议结束,俞大千跟着其他幕僚一起离开。出到外面,在冬天的阳光下,他开始考虑该去哪里。他的家里人都在安庆城,要先安排他们离开。还得带着大量的财物。现在是战争期间,这么多人和东西可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若是在城门口被发现,那就麻烦了。
不过俞大千并没有特别着急。他毕竟是幕僚,做各种谋划是他的本职工作。家里人多,可以分来来走。想携带大量的东西离开不行,那就放弃一些不要携带的。那些座椅板凳锅碗瓢盆什么的统统不要,只携带钱就好。几百贯铜钱可以慢慢想办法,先把金银带出城去……
到了家,他也没与家人说话。自己就进了书房继续考虑。把这么多钱运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之后呢?该去何处安身呢?俞大千是临安人,给当时还在临安的范文虎当幕僚。临安认识他的人很多,知道他出身的人也很多。若是回去的话只怕是飞蛾扑火。
他老婆也是临安人,现在也没办法躲去老婆家。那该去何处呢?俞大千心中思索,突然生出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感觉。他可不是光身一个,而是随身携带了大量钱财。这么多年的辛苦才挣了这么多钱,那万万是不能丢弃的。
就在考虑间,外面的家人敲门,“大都督派人来找你。”
俞大千连忙出门,见到了范文虎的亲兵。跟着亲兵一起回到大都督府,就见厅内已经坐了司徒宏。范文虎对两人笑道:“我准备近日前去给大汗贺寿。想让你们两人和我一起去。”
俞大千本想着司徒宏会非常开心的愿意跟着范文虎走,没想到司徒宏竟然面露难色,“都督,我最近身上有病,怕是无法随行。”
“身上有病?”范文虎笑道,“我觉得只怕是心里有病吧?”
听到这话,司徒宏脸色大变。范文虎嘿嘿一笑,对亲随说道:“把人带进来。”
片刻后,几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子被带进厅内,那些人鼻青脸肿,脸上身上有血污,应该都吃了不少苦头。见到司徒宏之后,他们立刻就开始向司徒宏呼救。此时司徒宏身边各站了一个范文虎的亲兵,虎视眈眈的看着司徒宏。无视那些亲人的求救,司徒宏面色变红、变白、再变红、再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