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把铁炉的烟气送到屋外的同时,还与屋内的空气进行热交换。外面冷风嗖嗖,屋内温暖如春,舒适的温度让人觉得有些慵懒的想打瞌睡。公安局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他对桌子另一边的公安局学长说道:“我亲自去问了话,问了你教给我的问题。”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桔子味道,北方的气候并不适合制作陈皮,这些从南方返回故乡的人们就把桔子皮放在铸铁炉子上面,通过加热让桔子香气散发出来。也许是这稍带甘苦的香气有提神作用,公安局的学长也看着精神了点,询问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
“我问他们,是真神听皇帝的,还是皇帝听真神的。那些人全都说,自然是皇帝听真神的。我又问他们是不是汉人,那些人说他们不是。有些人还瞎扯什么,他们是什么唐朝时候唐太宗请来的客军……”
局长说着自己的经历,越说越有精神。学长也越听越有精神,等局长说完,学长的眼睛都亮了。局长看出学长昂扬的战斗情绪,期待的等着学长给出方向。等了一阵,就听学长说道:“我很不喜欢税务局,现在我更不喜欢王全乐。你呢?”
便是在温暖的屋子里面,公安局长也打了个寒颤。他的确感觉到危险,凡是知道大清洗的人都知道危险在于何方。不过学长如此果断的跳船,未免果断的过份。等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局长迟疑的问:“这么做是不是不地道?”
“有什么不地道。”学长神色冷峻,心里面很想放弃说服这个跟着瞎起哄的家伙。不过想想之后,他也明白两人是同一个部门,乃是一条船上的人。船出了事,两人一起完蛋。他也只能说出自己的担心,“以前官家在杭州,现在官家在开封。把洪楠风逼到死路上,他大可以到开封在宫门前叩头出血的告御状,你说官家要不要见见洪楠风这个团长。我不敢赌官家不见他。”
局长被这个假设给吓得打了个哆嗦。他之所以选择和王全乐站在同一边,是因为他知道税务局大大得罪了洛阳知府。大家都是出来当官的,一团和气不好么?凭什么税务局嚣张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洪楠风的性子若是可以任人揉捏,他也不会嚣张到几乎让所有洛阳官员都不高兴。所以洪楠风完全有可能去告御状。就现在公安局掌握的情况,也许可以说洪楠风抱着老黄历不松手,却不能说洪楠风做错了什么。如果官家觉得洪楠风做对了,如果官家觉得洪楠风该这么做……
一个、连个、三个,公安局长连着打了个三个寒颤。赵官家的个性,这些当兵都知道。赵官家在是非问题上绝不苟且。洛阳知府王全乐能大大影响洛阳官员的升迁,却不能决定官员们的命运。赵官家能够完全决定这些官员的命运和官位,让洛阳官场大小官员通通滚蛋,只用写一句话就够。
在大大的恐惧中,局长连着咽了两口口水,这才勉强能够说出话来,“学长,那我们怎么办?”
“我……现在去见洪楠风谈谈。”学长此时也想好了后续。
“谈什么?”局长更紧张了,难道要跳船到洪楠风那边对付王全乐不成?
学长看着眼前这位有点被吓坏的同事,心里面大大的看不起。此时却不能恶言相向,只能正面回应,“我和洪楠风谈谈这帮人的事情,互相交换一下资料,看看洪楠风准备怎么办。至于你,你就去见王全乐,把咱们掌握的情况告诉王全乐。如果王全乐坚持己见,你就回来。”
“……之后呢?王全乐只怕不会放手。”局长觉得这办法貌似没用。
“之后咱们就公事公办。”学长撂下他容忍范围内最平和的回答,然后起身就走。随着对情报的了解加深,学长认为局面的变化超出他想象之外。残酷对待百姓,变成了残酷对待敌人。谁能界定何者是百姓,何者是敌人,已经不是洛阳这个地方的任何官员所能做主。
上次做出这个界定的人,是赵嘉仁赵太尉。
见学长出门,局长心中乱成一团。他突然很想回家去,裹着被子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也许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然后自己继续平凡平淡的官场生活。可坐了好一阵,这个越来越显得凶恶的梦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心情反倒更不安。
局长知道干坐着也没用,自己已经卷入这个漩涡,当下只能竭尽全力挣扎出来。洛阳知府再不高兴,他也没有权力解职一位公安局长。想到这里,局长磨磨蹭蹭却不停顿的起身,围上围巾,带了手套,出门去了。
听到公安局长来了的通报,王全乐很快就接待了局长。他开口就问:“有没有查出来的新情报?”
“有。”局长明确给了答案。
王全乐却没有立刻接话,光是听这语气,情报大概就不是好消息。再次打量一下公安局长,王全乐才问道:“怎么回事?”
公安局长来的路上也做了心理准备,听了问题,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公安局最新的立场讲了出来,“经过调查,这些人以蛮夷自居,不从王化。若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