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祁做好了常规检查,最后拿了一柄细细长长的不锈钢的东西,头上是一面一元硬币大小的镜子镜子让邵纪洋单眼看着,然后用同样的不锈钢棍子往他耳朵旁一敲,问他听得到吗?
邵纪洋拼命点头:“快聋了,鹿医生您敲的劲儿可真大。”
鹿祁很用力地在病历卡上刷刷写字:“脑子没事了,早点出院吧,才能早点再来下一趟呵。”
这句话让老魏听的有些不痛快了,站起来道:“哎呀鹿医生您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啊,我心里怪不舒服的哇,谁上医院来能是主动想来的呢?人家小帅哥刚刚出车祸,你怎么能叫人家再来一次呢,这是诅咒人家了哇。”
老魏有浓重的南方口音,之前听不大出来,这会说的急了也顾不上修饰成标准普通话了。
鹿祁有些微微的脸红。
他和邵纪洋比较熟悉了,习惯了说话没轻没重,没顾及到还有别的病人在场,影响的确不太好。
躺在病床上,像条鲫鱼一样翻着肚子的邵纪洋瓮声瓮气地开口。
“魏大伯,您错怪鹿医生啦,鹿医生这是好心,他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呢。”
老魏听不懂了。
年轻的小护士量好了体温,邵纪洋腆着大脸冲她一乐,笑着吃了人家一个白眼,一点没脾气地坐起来,拉下身上的各种管子和绑带交还给小护士,对老魏解释说。
“是我和我兄弟最近实在倒霉催的,三天两头地受伤往医院跑,鹿医生担心我们呢。哎鹿医生,你说我们这几个月都来医院几趟了?”
“没有十趟也有八趟了,急症室又没有买三送一的促销活动,真不想看到你们啊。”
真的,一轮到他值班他就头疼,就烦下一秒出现在门口的又是挂了彩的沈亮,后头跟着嘴巴永远停不下来的邵纪洋。
更过分的是,2个人还干脆就把他的急诊室当聊天室,一言一语聊起工作和感情问题。
害他觉都么得睡,烦得一匹匹!
老魏肃然起敬:“刑警工作真是危险啊!”
“没有,平时也不这样,就是最近像是被阎王盯上了似的,特别倒霉。”
“哦?最近吗?你们是在调查什么案子?”
“也不瞒您说了,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那桩青少年诱拐案就是我和我那倒霉兄弟在负责。而且也不怕各位笑话,都那么久了,我们连犯罪分子绑那么多人的目的,和销货路径都不知道,真是憋屈死我了!那么多的学生就跟屁一样的人间蒸发了!你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哪怕是丢了东西也肯定会有一个流通的地方,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就凭白无故地消失了呢!真的邪了门!”
邵纪洋摁了摁太阳穴,从市一院的邪火以来,怪事一桩接一桩,犯罪分子挑衅到了,在他们眼皮底下绑架了雨诺等人,反而只有受伤进了医院才有片刻喘息。
老魏闻言,很是沉默了一下,正开口想要说什么时候,门口一个人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哟呵,魏老伯,”邵纪洋指着门口那人,是一脸幸灾乐祸。
“您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这就是我刚刚跟您提的——我那个难兄难弟,咱们俩要是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别说刑警队要把我们开除,可能说不定就撞上个什么事故领便当去了吧。”
嘿嘿嘿,邵纪洋以为自己说了句笑话正等着沈亮骂呢,结果沈亮一点不领情,完全不捧哏。
邵纪洋心想这时怎么啦?就留意了他一眼,这一看非同小可,邵纪洋一骨碌从病床上爬起来,瞪大眼看着他。
只见沈亮一脸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地散发着一股烟和酒的混合气味。他听到邵纪洋在打趣自己也是无精打采,充满血丝的眼,毫无情绪地睃视一番室内。
他那古怪而颓丧的神情,令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亮没跟任何人问好,沉默地把一大包东西往床头一放,就是邵纪洋之前吵着要吃的灵芝啊野山参之类的。
他润了润干燥起皮的嘴唇,艰难地说:“看你恢复的挺好,我就放心了。”
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像一宿没睡,令邵纪洋心头一震。
他少说认识沈亮也有七八年了,哪一次这小子不是山清水秀人模狗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头必洗鞋必刷,就像一个聚光灯一样把所有人的眼都闪瞎,就连刘海的弧度都是精确计算过的,什么时候他没刮胡子就敢出来!
“我去了小亮哥,你怎么啦?你这是被谁打了么!”
***
沈亮有气无力地坐在病床边,摇摇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地板。
“别担心我了,我没事。”
邵纪洋对鹿祁说:“你给他看看吧?怎么昨天出去还是精神的人,今天再来就成精神病人了。”
鹿祁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