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亮,鸡鸣声在江边响起,商船在一众船员们的吆喝声中停了下来。
甲板被放下,一箱箱货物被人抬了下去,装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中。
南宫嫣然慢慢的走了出来,放眼望去,小小的渔村一片寂静,只有几缕炊烟空荡荡的漂浮在空中,显得格外的凄清寂寥。
“这里的人能走的已经都走了。”姜贺走了过来,躬下身子恭敬的见了一礼,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也无法掩藏眼角的疲惫,此时与南宫嫣然一同望向江边的渔村,开口的声音中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悲凉,“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愿离开的老人还守着这一片土地,只是也不知道能守多久。”
“军队呢?”梅花开口。
姜贺看着一脸不解的梅花,苦笑的摇摇头,“哪有什么军队,这里地处偏僻,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特意调遣军队过来,那不是自讨苦吃。”
姜贺一顿,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干什么。”
“我……”
“夫人,不知夫人你们这是要去什……”
“姜公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姜贺有些尴尬的拱拱手,“昨夜多亏夫人你们的帮助,我们才能逃过一劫,本已经是天大的恩惠,让我们无以为报,只是、只是……”
南宫嫣然蹙眉。
“诶呀,你一个大男人说话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离杀听不进去了,一巴掌拍向姜贺的后背,打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姜贺讪讪一笑,表情更似吞了苍蝇般尴尬无比,“那个,就是……唉,姜某就直说了。昨日我们审问了那些山匪,据他们所供,他们是收了沭阳国那边的定金,说是只要毁了我这一船的东西,他们就能得到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呵,好大的手笔。”
姜贺苦笑,“若非那屠夫想要私吞了我这船上的东西,一把火烧掉,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逃了。”
南宫嫣然不以为然的点点头,看向姜贺,“你想我们护送你们去鸿安城。”
姜贺垂下头,“沭阳国计划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姜某实在担心这一路上会遇到沭阳国的劫杀,我们死了倒无妨,但这一船的东西若送不到鸿安城,姜某就是死,也死不瞑目啊!”
“怎么不经过官府?”抚琴突然开口问道。
姜贺目露嘲讽,“经过官府?一层层检查下来,送到鸿安城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南宫嫣然微垂下眼帘,没有说什么,慢慢的走下船。
漆黑的土地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洗礼,这里的渔民们却已经双目浑浊,透着麻木与无望。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们南玄会胜?”南宫嫣然突然挡住一位老者蹒跚的步伐。
老者脚步一顿,空洞的双眼直直的望了过来,转而是一声苍老的叹息自喉间溢出,老者摇头,“小妇人,你还不知道吧,南宫将军自桐湖谷一战后便退居回了郗徕郡,老头子听小儿说,南宫将军这是受了伤,命在旦夕,南宫将军若是、若是不在了,我们南玄哪还有什么希望战胜东雀,哪还有……”
“是啊,小妇人,俺家的几个儿子都去参军了,他们都说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了,可不能窝窝囊囊的死在这小渔村中,最后一抹草席子一卷,就这么凄、凄……”
“凄凉一世。”
“对,对,俺家儿子就是这么说的。”
一众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们便就这样开始议论起各自儿子们离开前说过的话来。
南宫嫣然安静的听着,眼中渐渐有什么在溢出。
姜贺轻叹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很多人都去参军了,只是……”
“会赢的。”南宫嫣然开口,“会赢的。我们还有事,不能去送你们,这个给你,你们先去这附近的镇子上找官府帮忙。”
姜贺一愣,手中便被塞进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垂头一看,姜贺的瞳孔骤然放大。
“姜公子,蛀虫哪里都有,但一心为国,不求回报的人同样不少,想这一个小小的渔村,都有这么多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那为官多年的人,就会自甘堕落到如你所想的地步吗?”
“这……”
“姜公子,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
“公、公子,那位夫人给了您什么啊,我们要怎么办?当真去找官府帮忙么?”
姜贺怔怔的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刻的清晰的珏字在指尖划过,姜贺的唇角划过一抹弧度,半响,姜贺畅快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父亲,是我们被过去困住了,我们被困住了啊,走,去官府!”
“公子?”
姜贺不答,将手中的令牌小心地放入怀中,正正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