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是具有煽动性的, 有人带了头, 就有越来越多过不下去的百姓参与其中。不管是为了活下去也好, 或是为了出一口气也好,这些没活路的百姓到底是举大旗反了。
起义军先是占领了县衙, 抄了康永县一干官员的家,接着又抢了不少为富不仁的富户,靠着抄家得来的粮食和银两, 迅速壮大起来。这些起义军也不傻, 没有四处烧杀抢掠,那些素有善名的富户也都没有动,打出了“劫富济贫”的旗号,组成“白丁军”。一时间倒是获得了不少支持, 声势浩大。
短短时间内, 就有不少难民投奔, 聚集起了近万人,以最开始的康永县为根基, 逐渐扩大到泗水一带,就连隔壁的并州,也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前来投奔。
肃州守将申屠胥得知消息后, 立刻就要派兵镇压,可肃州军中不少将士就是肃州当地人,不少父老乡亲都加入到了起义军中,加上起义军人数众多声势浩荡,申屠胥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僵持下来。转而向邺京递了折子。
安庆帝看到消息自然是震怒。
这些日子他精神头非常好,新寻到的廖道长为他起了卦,言他今年或有灾殃,若要破解,需要寻一亲近之人挡灾,再建足九十九座宝塔祈福,便可顺利避过这一劫,之后福寿绵延,或可闻仙道。
安庆帝如今对廖道长深信不疑,这些年来他越发怕死,自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便借口为大邺祈福,实则为他自己下令修建九十九座宝塔。
修建宝塔要钱要人,国库空虚,他便又以太后寿诞为由,让太府寺加征赋税。
如今肃州一带百姓起义,越发让他对廖道长的话深信不疑——这或许就是他的劫数。
虽然已经有了破解之法,但安庆府还是害怕得很,下了朝就急急忙忙召来廖道长。前些日子廖道长只说要建塔,却一直未算出为他挡灾的亲近之人。
廖道长是个过了耄耋之年的老道,曾因长寿颇受百姓尊崇。虽然须发皆白,眼神却精光闪烁,行走间也无半点老态,反而有了些出尘脱俗之感。
见到安庆帝,他先拱手一揖,不待安庆帝问话,便语调不疾不徐道:“陛下莫急,贫道已经算过三位皇子的八字。三皇子命格贵重,与陛下最为相近,是最合适的挡灾之人。”
安庆帝先是一喜,接下来又有些犹豫:“这挡灾,可会折损我儿?”
廖道长摇头晃脑道:“陛下放心,三皇子身带龙气,挡灾虽会略有折损,不过多加修养,便无大碍。听闻三皇子素来与陛下亲近,想来也愿为陛下尽孝。”
安庆帝点点头,又想到他方才说的“命格贵重身带龙气”,神情间就有些迟疑:“道长方才说‘身带龙气’是何意?”
见他上钩,廖道长微微一笑,却是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贫道不便多说。”
他越是这么说,安庆帝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想了想,道:“传三皇子。”
片刻后,三皇子萧祁乐便到。见到安庆帝先行了礼,尚还稚嫩的面孔满是孺慕:“见过父皇。”
安庆帝打量着他,三个儿子中,老三长得最像他年轻时。加上舒贵妃这些年颇得他心,连带着对这个儿子也最宠爱。以前年纪不大时一团稚气,每每淘气地叫他失笑。近一两年却越发沉稳起来。
他又想起舒贵妃前回所说:老三年纪到了,也该议亲,准备出宫建府了。
心中暗暗有了打算,安庆帝瞥了廖道长一眼。廖道长便上前一步,将原委缓缓讲给他听。还特意说了一番挡灾可能会有的折损。
三皇子肃容听完,却是直接以头触底,声音振振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好。”安庆帝亲自上前扶起他,笑容满面道:“虽是你一片孝心,但也不能叫你白白替朕挡灾,可想要什么赏赐?”
三皇子立起身来,语调铿锵:“为父皇消灾解忧,是儿臣之幸,不敢讨赏。”
他越是不要,安庆帝却越想给他。
三皇子故作推辞了一番,最后迟疑道:“儿臣确实有个想法……”
安庆帝心情正好,便点点头:“尽管说。”
“儿臣一向钦佩二哥能领兵作战,此番听说肃州生了民乱,也想为父皇分忧,带兵平乱!”
安庆帝微微犹豫:“这些民乱人数众多,可不是小打小闹。”
三皇子挺直了腰背,得意道:“儿臣已想好了应对之法。”
“哦?”安庆帝来了兴趣:“如何应对,你倒是说说。”
三皇子便给他说起来。
“这些乱民,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真要打,必然是打不过我大邺军队的。”三皇子先是拍了一记马屁,见安庆帝面色愉悦,便又继续道:“但若是真打起仗,劳力伤财。儿臣便想了个兵不血刃的法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