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童言无忌,但这无忌的背后要看你怎么看了。幸好没过几个月,令妃自己也怀孕了,看得比什么都重,永瑆也不要了,安心养胎。只是对五阿哥更亲厚了几分,旁人看不出来,同在阿哥所的永□却是知道的,福尔泰每每能淘换不少显着温馨的东西玩笑着给五阿哥,五阿哥也是很感动地收下。
经历过孝贤皇后崩逝,大阿哥、三阿哥遭斥事件的四阿哥,对于皇家的阴暗有了极深的阴影,万事不敢少想。总要把每件事每句话都给掰碎了揉开了,一字一句地嚼,嚼完了往肚子里咽,咽完了还要反复地去想,直到把石头给榨出油来,觉得能品出其中的味儿来了,这才安心。
众人都道是皇阿玛思极逝去的孝贤皇后,故而对大阿哥和三阿哥的不够哀痛大怒,永□却是心里发凉地一遍一遍一回忆想皇阿哥的另一段话,你们两个,不要以为孝贤皇后崩,自己排行又靠前,便对大位生出妄想!结果,这话说完没两年,乾隆十五年,大阿哥便抑郁而逝了,三阿哥……看看走在前面的永璋弯了的腰背,排行紧在其后的永□自是惊心。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不明白的此时也该明白了,皇阿玛更是借机敲打儿子们呢!经了这次事,永□便把自己的平平资质发挥到极致,不思进取表现到十二分。对于后宫也不敢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了。
好容易永瑆六岁入了阿哥所,自己倒能更近着照顾胞弟,很是用心提示了一些要敬爱皇额娘之类的话,见永瑆听进去了,四阿哥这才放心毕竟掌六宫凤印管着一应事务的还是那个不好相与的皇后,自己兄弟万不能当了别人的炮灰。只是对那位贤惠的令妃娘娘却是敬而远之了,皇子跟不是自己嫡母、生母、养母的妃子亲近,永□还不想拿自己的脖子检测一下皇帝的耐性和皇后的容忍度众所周知,这皇后一向不是个大度的人。尤其,令妃她现今也有了亲生的儿子,这宫里头,以后怕是要热闹到鸡飞狗跳了。
至于皇后娘娘,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了,虽说死了一个,也听说因此显得贤惠了些,永□还是觉得离她远着点儿好,毕竟,这大位的事儿,皇阿玛意属五阿哥这大家都是看得出来的,皇后又好强,多半会为了十二阿哥争一争的,自己兄弟几个没了生母还是不要再搅进这一池混水里来了。皇后对永瑆好,那就接受就是了,反正永瑆还很小,大了分府出宫,自然就远着了,令妃也不能太得罪了,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钟茗并不知道永□心里对自己和令妃已是各打了五十大板,只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几个阿哥。三阿哥永璋削瘦、萎顿,想是遭过严厉斥责所致。四阿哥倒是一脸的平和,还显得有些平庸,眼神并不亮。五阿哥么……实话实说,长得还真不坏,一双眼睛湿润却有神颇有些灵气。六阿哥却是温文尔雅颇有些名士气度,书卷气颇浓。八阿哥年岁尚小,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上,倒透着极浓的文人气息,还带了点什么都无所谓的意思。
几个阿哥也知道,这位皇额娘虽然对自己等人并不坏,只是她有了自己的儿子,谁知道下面的事儿会怎么样呢?故此都小心着不敢乱说乱动,三阿哥受过训斥固然颓丧,然而却觉得自己很安,至少不会有人把他当成敌人了。大着胆子抬眼看向皇后,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皇后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啊。
以前皇后总是架子十足的,不管什么时候,能穿正装绝不穿常服,能顶凤冠绝不曲就于宝石发簪的,活似庙里的金塑天妃像,庄严肃穆得像是得道成神了似的。今天却是显得和善,更有点儿人味儿了。心下纳罕,不会是真的因为十三阿哥没了,心境变了吧?
本不是极亲近的,说的也都是场面上的话。几位阿哥随扈,也各有孝敬,钟茗也都笑纳了。临了又赏了他们各自些东西,不过是笔墨纸砚书画之类,却是极投四、六、八阿哥的缘,这三个人谢赏的时候倒比旁人更真心。
只五阿哥猎到的东西最多,底下的人孝敬他的东西也质好量多,五阿哥欠身道:“皇额娘,儿子此番也得了些东西,比不得宫里的好,到底是一番心意。”
钟茗笑道道:“既去木兰,便专心侍奉你皇阿玛就是了,难为你还想着我。”
五阿哥道:“皇阿玛自是要侍奉的,皇额娘也不能忘了呢,便是宫里的其他母妃,儿子也都备了些皮子呢,禀皇额娘一声,皇额娘允了,儿子便送去。”
“倒是你一片孝心了,只老佛爷那里也不能忘了。”
“庶,儿子省得了。”
再没话说,钟茗有些恶意地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拘着他们在这里陪自己“罚坐”不知是个什么情景?也不过就是这么一想,旋即也便放开了:“你们辛苦了一天,也该累了,都去疏散疏散吧。去看看你们母妃也使得,只三阿哥和六阿哥怕是见不着纯妃了,她伴驾去了。”三阿哥和六阿哥心头一喜,四阿哥等却是心下恻然。五阿哥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了。
阿哥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极真心地谢恩跪安了。钟茗把永瑆留下来吃晚饭,待到休息的时候,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