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便不问了。
四格格先到,脸黄黄的,身子也显得极瘦弱。乾隆看了她这个样子便皱眉,心里先有些不喜了。
钟茗看四格格请安毕,才和声道:“坐罢,你额娘的身子,怎么样了?”
四格格刚谢了座,不及坐下,捏着帕子,细声道:“还是躺着,太医说……熬日子罢了……”声音有些哽咽。
乾隆默然,也有些难过。钟茗道:“你且坐着罢,不过是一家人说说话,甭拘束了。你额娘那里,自有太医,或用什么药材,只管要,我这里还有些私房呢,药便是给人治病的,不是用来收藏的。”
四格格的眼泪就下来了,想起病着的母亲,很是难过。
钟茗对乾隆道:“这孩子多孝顺呐,自纯贵妃有恙便一直侍奉汤药,要是十格格长大了能像她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很该赏一赏,是不是,皇上?”
四格格扑通一下,跪了下:“女儿,不要赏赐,只要额娘能好起来。”
乾隆看四格格这样,反而觉得她为了照顾生母形销骨立,实在是孝心可嘉,开始觉得和嘉顺眼了。
钟茗命容嬷嬷把她拉起来,送到自己跟前,亲自拉她坐在身边,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你只管在你额娘跟前尽孝心,可这赏,也是要给的,皇上,不如早些定下四格格的封号,给她晋封罢!”
乾隆不免动起了心思,觉得这算得上是“冲喜”的主意了,成了,纯妃好了,自是件好事,不成,也能让纯妃走得无牵无挂了,最好能顺手指个额驸,就更好了。“皇后说的是!朕明日便让礼部拟你的封号来。”说到礼部,就想起乐克,不免心里例行无奈一下。
钟茗一面又说:“你额娘能看到你晋封,说不定心里一宽,就能好了呢。”
四格格年纪小,虽懂事,仍抱一线希望:“皇额娘,我额娘能好么?”
钟茗点点头,说话的却是乾隆:“放宽心,必能好的。”四格格仿佛御下了肩头重担,顺着钟茗的手,靠在钟茗身上了。钟茗搂着她,轻拍着,感觉到四格格身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乾隆此时觉得这个,面色憔悴的四女儿真是个孝顺的好闺女。
没一会,和敬也到了。乾隆这时面上就不太自然了,要父亲跟女儿解释他若干年前的风流旧帐,还涉及到要认回一个私生女,实在是难以启齿。可乾隆又不愿把和敬排除在外,很想让和敬也参与其中。
看和敬行完礼,给她赐了座。乾隆咳嗽了一下:“和敬,朕与你皇额娘宣你来,是吃顿便饭。”
真好,吃顿便饭就吃到坤宁宫来了,这顿便饭的级别还真是高。钟茗腹诽,却接到了乾隆的使来的眼色,知道自己此时要出场了:“大公主来这里坐罢。”指着乾隆身边。
等和敬坐下了,钟茗笑道:“前些日子,围场出了点儿事儿,大公主知道么?”
和敬假作不解:“围场出事儿?”
钟茗便把事情从头到尾给说了一回,和敬低下头,默了一下,又抬头道:“皇额娘安排的是,既是妹妹,断无不认的道理,又要顾及外头的说话,和硕格格就很好。”
乾隆舒了口气:“她一会儿就来了,你也看看她,你是姐姐,多指点她一点儿。”
和敬应了。
和敬进来的时候,乾隆便使眼色命高无庸去宣小燕子了。此时小燕子正到了坤宁宫外,可坤宁宫小太监报的却是:“令妃娘娘到还珠格格到”
令妃不请自到,于是这座位便要重新排一下了,上首坐着乾隆,钟茗挨着他左手坐着,令妃坐在乾隆右手下方,再接着,和敬坐在钟茗下手,四格格就挪到令妃下方。小燕子在大家对面设的座位上坐着,回答乾隆等人的问话:“你们叫我?”
和敬与和嘉都暗自皱眉,和敬听到济南尤其不喜孝贤皇后正是在乾隆十三年的时候死在山东境内,虽没到凡与山东有涉便让和敬难过的地步,可这么一提还是不舒服了更兼小燕子竟是乾隆在山东留下的私生女,想到生母亡地竟是……和敬难免纠结。又看小燕子礼也不会行,话也不会说,更不乐了。钟茗道:“是我们叫你来,这称呼规矩,且寄下罢,以后再改,今日叫你来,不过说说家常话,不要拘束了。”
小燕子歪着脸,听不大明白:“什么规矩?寄不寄的?”
跟她歪缠,八百辈子也说不到正题,还有,跟她说话要直白!钟茗发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道:“先不管这些了,让你来跟大家一起聊天,好不好?”
小燕子乐了:“你们不是要问我的话么?问我格格的事儿?问吧!”
钟茗便看一眼令妃,令妃低下了头。和敬用余光看着眼前的互动,微微翘起唇角。
钟茗问话并不尖锐,只从小燕子的年纪生日问起,说到她母亲的丧期之类,又问了一路艰辛,叹几句:“可怜的孩子一路上京,怕是吃了不少苦呢,找着了亲阿玛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