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工夫,东香教便彻底坐大,连累得三城上空的积愿阵法,积累愿力的速度,越发缓慢了。
许易丝毫不急,反倒暗生欢喜。
许易不急,却有人急。
才将入夜,还是那间地下密室,黄眉毛的六师兄聚齐黑莲教东山分部的几名核心人物,开始议事。
议事的重点正是新近崛起的东香教。
“没什么好说的,这事摆明了是许易捣的鬼,这混账太阴了,简直目无王法,他,他怎敢监守自盗。”
说话的是花白胡子的张护法,一想到许易竟敢如此大胆、无耻,他就倍觉义愤。
在他看来,官匪勾结应该是他黑莲教的专利,现在好了,竟有人发扬光大,更上一步,自己一边当官府,一边开邪教,白的黑的,都要捞,世上怎能有人无耻到这等地步?
“他敢玩邪的,咱就玩正的,直接去府衙举报这混账,振一振东山属的歪风邪气。”
一身绿衣的秦寿生,一副少年人模样,声音无比苍老,正是夺舍重修的邪魔。
张护法和秦寿生一口一个“目无王法”,“振一振东山属的风气”,直听得六师兄头大不已。
他转视左侧的青年道,“老夔,你和姓许的也算是打过交道了,你有何想法?”
青年沉默片刻,道,“六师兄,若我等小觑此贼,说不定我黑莲在东山多年的努力,便要毁于一旦。”
若李信在此,当能立刻认出那青年来,不是别人,正是夔勇。
“老夔,你这是何意,东山属走了一遭,怎么胆子还变小了呢?”
张护法瞠目道。
六师兄一挥手,“老夔你仔细说,我想听。几位,千万别忘了教主大人的教诲,小心,一万次也不多,不小心,一次就可丧命。”
听六师兄抬出了教主圣谕,众人唯有躬身领命。
夔勇道,“新上任的东山属令绝非寻常。此人,我们接触都不多,但所作之事,都是可以查验的,此君一上任,便平了凤栖山,杀曹能亲戚,而能安然无恙。莫名其妙,我便被他的人擒了,若非六师兄花大力气,请动咱们在府中的关系,这回,我就栽了。如此种种,此人岂是易与之辈?”
六师兄击掌道,“老夔此言大善,列位,也许,咱们黑莲教在东山的最大危机,已经悄然而至了,恰逢金身即将成熟,列位打跌起精神,千万不要出了纰漏,渡过此关,某必向教主大人为列位请赏。”
众人慨然应诺,士气为之一振。
六师兄摆摆手,止住众人,笑道,“好来,现在还是说说怎么收拾这东香教吧。虽然眼下凝聚愿力金身最为紧要,但若放任东香教这般搅合下去,来年的收成必定锐减。诸位议一议吧,看看有什么好点子。”
夔勇道,“要解决东香教,必先解决掉许易,若无许易,必无东香教,单是解决东香教,治标不治本,只要许易还在,必定还能弄出西香教,南香教,所以,干脆一并解决了。”
张护法道,“说来容易,但如何着手,干指望府中的那些人,怕不现实。那些人收愿珠时,一个个冲锋陷阵,不甘人后,在这件事上,若让他们打头阵,怕是不可能。”
秦寿生道,“老张说的对,不过,也不对,府中那帮人收好处还是肯办事的,若是折了咱们黑莲教,他们去哪里吃那么丰厚的油水?所以,这次咱们大可将情况说得危急些,只要那边肯动,咱们这边只需顺水推舟。”
六师兄哈哈笑道,“老秦不愧是老成了妖精,把府中的那帮家伙都看透了,此乃对症下药,对付姓许的,硬的已经玩过了,这家伙的本事不小,连冷泡也躲得过。那便只有玩阴的,待咱们想个好办法下网,便通知那边来人捕鱼,哈哈……”
众皆大笑,忽的,六师兄腰囊中传来动静,他伸手取出一枚如意珠,催开禁制,便听一声道,“启禀六师兄,东香教那边来人了,说是要和咱们谈判,划分地盘。”
“知道了。”
六师兄应一句,收了如意珠,扫视众人,众人脸上皆挂着笑意,忽的,那渺渺笑意,陡然大盛,继而爆发出狂笑来。
六师兄喘了口气,连续挥手压住场面,笑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这边想着给姓许的张网,人家的网先张开,罩了过来,也罢,咱们就省些麻烦,借着许大人的网用便是了。”
六师兄虽说的隐晦,但众人都听明白了,又是一阵大笑。
六师兄问谁愿意去一会来使,眼下愿力金身成熟在即,一旦愿力金身上缴,上面必有赏赐发下,若在此时立下功劳,必能拔下头筹。
当下,张护法和秦寿生尽皆争先,独夔勇默然不言,他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最终,六师兄点了秦寿生,看中的是此人人老成精,善能揣度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