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终于明白钱丰为何让他先来这排云峰了,为何准备了通云前来接应,目的正是为了,他能打通林祖这一关。
凡俗世界有一句话,一件事若是专注干上二十年,多半能成此行业的专家。
林祖专注感天台一千余年,简直就是感天台的超级专家,若是有他相助,这条路必定顺遂不少。
许易取出一枚黑源珠,赠送通云,多谢他的指点。
通云惶恐,连忙推辞,直言,他奉钱长老之命,已领钱长老之恩典,岂敢再受非分之赏。
许易不听通云解释,将黑源珠塞给他,径直腾身去了。
他认为通云提供的消息,值一枚黑源珠,那便够了,给了,他心中无挂碍。
越修行到后面,许易越讨厌天下多事,越是不愿招惹过多的羁绊,心中无挂碍时,便得安宁。
沿着通云指的盲肠小道,行不过二里,便见一处向外延出的侧壁上,建着一座竹屋,屋前屋后,花木扶疏,竹屋门外,立着个牌子,牌子上书着“吾闭死关,不复见人”,墨色甚新。
许易讶道,“不会我的运道差成这样,刚轮到我,这林祖就闭关了。”
毕竟,通云就是排云峰上的随侍,若是林祖已闭关许久,他没道理不知道。
许易行到竹屋十余丈外立住,放出感知,如他所料,根本不能透进分毫,再向通云交待的轩窗看去,却见轩窗敞开着。
根据通云的交待,若轩窗是敞开的,证明林祖在参悟数题,这个时候打扰,林祖必定大怒。
若轩窗是闭合的,说明林祖在休息,这个时候打扰,虽然也会引发林祖的不快,但看在七彩飞云酒的份上,林祖往往会网开一面,提点一句。
若按通云的说法,许易应当等待,等待竹屋的轩窗闭合,再行请教。
本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可见了那块木牌,知道即便是等待轩窗闭合了,他再打扰恐怕也依旧无效。
左右都是无效,他又何必空耗时间,念头一转,许易打开木盒,取出一瓶七彩飞云酒,打出一道法力,七彩飞云酒迅速气化,酒气被许易的法力裹了,径自朝轩窗投来。
哗的一声,竹屋的大门发出剧烈的碰撞,一道气旋卷来,径直将地上的木盒卷走,随即,竹屋内传来一声怒喝,“某生平最厌恶心思阴沉之辈,敢用这种取巧手段的,是第一人,若非老夫立誓不再见人,必要吃不了兜着走。”
许易无语,收东西时,就属您爽快,现在又来说这个,是不是太那啥了。
“前辈,我既弄来七彩飞云酒,便是打听过前辈的行事风格,只能说今日实在是不凑巧,碰见前辈闭关,前辈说我取巧,却不知晚辈为得这一次机会有多不容易,总要见前辈一面,才得甘心。”
许易抱着必成的信念来的,岂会因为林祖区区几句奚落,便打了退堂鼓。
在为自己争取机缘时,许老魔从不知脸皮为何物,对“无脸走遍天下,要脸寸步难行”的精髓,他是吃得透透的。
“聒噪!滚!”
林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平素来见他的,他只要稍稍显露不快,无不仓皇退散,这种不知敬畏为何物的家伙,他还是头一次撞见。
许易道,“晚辈不能走,晚辈若是走了,晚辈的七彩飞云酒,岂不是白费了,晚辈不走,除非前辈赔我酒。”
“呼!呼!”
竹屋中传来呼呼喘息声,好似谁在大力拉动风箱,许易甚至可以想象林祖的胸膛起伏的幅度。
“作死,作死,真当某空活千年,忘了如何杀人?”
竹屋中已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易道,“前辈此言谬矣,我非是惜一盒七彩飞云酒,而是惜前辈千年之高名,千年以降,前辈在我两忘峰创下了提携后进,最重然诺的美名,若晚辈自此退去,或者说前辈叫人来捉了晚辈去,事情传开,晚辈获罪不足惜,若是影响到前辈千年高名,晚辈恐怕会终生难安的。”
许易说完,竹屋内的呼呼声又剧烈了几分,却不再有咆哮声传来。
许易太能把握人心了,似林祖这样活了一千多年,到了生命的尽头,不可能不想身前,思身后。
或许林祖并不多看重身后令名,但若因为许易这一无关紧要的家伙,破了他可能存在的“提携后进,信重然诺”的美名,的确有些不值。
但林祖更气的是,这小子居然敢威胁自己,偏偏还一套套的歪理,说得自己不好发作。
生吞一口气,林祖道,“感天台的薛步义,我只能说这些,且自去。”
在林祖眼中,许易俨然是坨臭狗屎,打不得,踩不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许易道,“我和前辈一见如故,若不能见前辈一面,晚辈必定抱憾终生,还请前辈开门一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