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姨妈看来,史湘云虽然出生侯府,可到底不是保龄候和忠靖候的亲生女儿,身份上难免差了一等,且无父无母,说不定八字硬的很。可是史湘云人品相貌摆在那,又是林如海的义女,且手里还握着一个摇钱树,娶了她,与薛家、蟠儿都有礼,且还能和林家、南安王府攀上亲,说不定娘娘都会因此高看薛家一眼,这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啊!
薛姨妈也知道以薛蟠的人品,娶史湘云不大容易,可是此时金玉良缘已成,她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她既然可以一力促成金玉良缘,那么薛蟠娶湘云,也未必不可!这世上,还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只要银子使够了,到时候再说服元春赐婚,想来那史家也不敢不应吧!
薛姨妈想的倒容易,可莺儿却不那么认为,只是看着薛姨妈脸上的笑容,她识趣的将剩下的话咽下了。待会告诉姑娘,让姑娘打消太太这个根本不可能的想法吧!
果然,当薛宝钗身心俱疲的送走贾宝玉过后,又从莺儿口中听到了薛姨妈这个不亚于天方夜谭的想法,薛宝钗当场哭的心情都有了。可是没办法,还是得劝啊,总不能让薛姨妈冒冒失失的真跑到史湘云跟前开这个口吧!到时候,不但自己苦心积虑经营的关系会破灭,就连老太太那,也不好说话啊!
“妈,您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哥哥什么样的人品,云妹妹又是什么样的人品?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好?”薛宝钗苦口婆心的劝道。
薛姨妈却一脸的不以为然,薛宝钗只得再劝,“自古以来,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史家一门双侯,云妹妹的身世又那样特别,再者有史老太太和林家姑父在,云妹妹的婚事定不会太低。咱们家,不是我自贬,到底比不得史家。妈妈,我实话跟说了吧,云妹妹将来的婚事,最低也是个侯门公子,哥哥就算了吧!”
看薛姨妈仍旧有些不服的样子,薛宝钗劝道:“妈妈,若为了薛家好,这个念头千万不要再有了。为着娘娘赐婚的事,老太太已经恼了我们家了。若在这个时候,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说老太太会怎么看我们?别以为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可以忽视了。没看连娘娘都要向老太太低头吗?”
说到这个,薛姨妈脸上终于有了正色,“是了,我的儿,还是考虑的周到,目前还是的事要紧,是妈妈一时糊涂了,哥哥那性子,得找个厉害点的管住他,是不大合适。哎,说薛蝌怎么样?前几日他来信说,送宝琴那丫头进京发嫁,他只比小一岁,婚事目前还没什么着落呢?觉得他如何?”
薛宝钗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无奈,只好先拿话哄着她,“妈妈,先忍耐些日子再说吧!最不济,也要等娘娘诞下皇子站稳脚跟之后,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现在,可千万不能露了一点点风声啊。”
薛姨妈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现在的事最要紧!对了,和宝玉说的如何?我可都听见了,那宝玉虽说性子软糯了点,可这样的男人才好拿捏。女人啊,不需要她多能干厉害,只要能拢住男人的心就好了!像凤姐儿一般八面威风又有什么用?琏哥儿还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这一点宝玉比那琏哥儿好些,虽然之前有个袭人,可经过姨妈那么一整治,现在宝玉身边安静了不少。才嫁过去那段时间,不能对她们如何,免得落人话柄,等时间长了,情况都摸清楚了,再下手也不迟!”薛姨妈絮絮叨叨的说道,薛宝钗表面上带着羞怯认真的听着,可实际上心里却无比冷静。
她早就不对贾宝玉抱什么希望了,若说一开始她还想着和贾宝玉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可是看着贾宝玉身边的莺莺燕燕,以及他有了姐姐忘了妹妹,有了妹妹忘了姐姐的性子,她的心也冷了一多半了。尤其是在林妹妹定亲了之后,那位鼎鼎有名的齐王是如何对待林妹妹的?几乎每一日都有齐王府的嬷嬷上门,衣食住行,样样关心,体贴周到,就连王府的修缮也要遵循林妹妹的意见。府里谁不说林妹妹嫁了个好人家,身份地位不必说了,人还是一等一的体贴周到。
贾宝玉和齐王一比,连他一贯的好处,对女孩子的体贴周到都比不了。还拿什么和人家比呢!
好在她向来看重的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对她来说,夫妻之间的情爱虽也重要,可到底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小情小爱,她要的,是地位,是名分,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舞台。所以,她不会和林妹妹云妹妹她们攀比,她们要的从来就不是一样东西!
薛宝钗这样安慰自己道。
她似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薛宝钗有些悲伤的想着。
与此同时,史湘云正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张纸条瞪着眼睛,她不明白,她只是走累了,在这缀锦阁里趴在桌子上歇了一会,小寒她们都在外面伺候着不许人靠近,怎么醒来的时候,手里无端端的会出现一张字条?
史湘云不用看也知道这字条是谁写的!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是怎么将纸条传到自己面前来的?自己身边到底谁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