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伙八个人,父子叔伯兄弟,都是一家人,烧火做饭的是老大和老儿的媳妇。他们南下卖药材的,常年穿越沙漠来往于两地,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
我们自称是一家兄妹,探亲途中因沙暴而在沙漠里迷路,请求他们将我们带回东齐。领头的马老汉直扑热情,便很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给他们银子做路资,马老汉还坚决不肯收。
那家二媳妇是东齐人,说有口东齐方言。她和我说,我们现在已是在沙漠之西,非常靠近金国了。沙漠里有一条贯穿金和南北辽的绿洲链,就是一条生命线。不过绿洲也分部得很散,我们没有向导在沙漠里胡乱转,居然能找到那个最大的海子,已是捡了天大的运气。
我回想这一路,的确有惊无险,也不免觉得庆幸。
马二媳妇见我一身狼狈,便把她的衣服拿给我穿,又帮我梳头,按照他们的风俗,扎了无数条小辫子,捆上彩色的头绳。
我觉得好玩极了,兴冲冲跑出去找封峥他们。
三个男人看到我这样,都笑起来。
我甩了甩辫子,“不好看?”
“好看得紧呢!”夏庭秋拍手,“小师妹就留着这个头回去,平时还可以拖地呢!”
马二媳妇私下问我:“你三个兄长,都说了亲了吗?”
我心想那庆王即使没王妃,家里也肯定有小妾,夏庭秋是半个道士,便说:“只有二哥还没成婚。”
那妇人笑道:“我有个妹妹,今年十六,生得清秀漂亮,人也灵巧贤惠。我们家世代做药材生意,算不上大富大贵,若是肯上门,那我家药铺就是嫁妆了。也不知道你二哥可有这个意思?”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说:“我二哥,虽然没有定亲,却是……却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这次回去,八成是要上门求亲的。”
马二媳妇一脸失望,“也是,这么俊秀的儿郎,哪里有这么好得的。”
这天晚上在一个小绿洲扎营的时候,我摸到了封峥身边。
封峥低头看那份证明我们身份的通关文牒,见我来了,说:“到时候进了城,怕是还要让马老汉他们知道我们的身份。”
“他们帮了我们大忙,应该赏赐才是。”
封峥笑道:“我们之中,你身份最为贵重,该你赏赐的。”
“那我要好好想想,赏什么才好了。”我笑了笑,“不如把你赏给他们如何?”
“说什么呢?”封峥扫了我一眼。
我酸溜溜道:“谁叫某人生得玉树临风,别人都想他去做女婿呀。”
封峥愕然,讪讪道:“也许人家是随口说说的。”
“嫁妆都开出来了。你要是肯做上门女婿,人家就把家传的药铺拱手相送呢。到时候娇妻在怀,嫁妆在手,风风光光地回家见你老子去。”
“谁要成亲?”夏庭秋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凑在一起。
我把下巴冲封峥扬了一下,“人家想招女婿,还不知道封哥哥肯不肯呢。”
“啊呀!”夏庭秋拍手,“为什么都没人来招我?”
我嗤笑,“瞧你这一脸桃花风流样,看着就是靠不住的。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你呀!”
“有你这么说兄长的?”夏庭秋敲了敲我的头,转身走了。
我问封峥:“怎么样?你愿意吗?”
封峥把文牒收进怀里,一眼望到我眼睛里,反问:“你愿意我娶别人吗?”
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直到封峥起身走远了,我还呆呆坐在那里,满眼是他刚才回眸一望,温润平和,不带一丝波纹。
我们跟着商队走了三天,渐渐可见戈壁岩石了,再走了两日,绿地越来越多,偶尔见到沙枣林和农舍。现在已是初夏,来时树上的花已经变成了累累的果实,阳光照在脸上,一片温热。
最后那日,我们终于可以歇息在一家客栈里了。
晚上我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坐在窗边晾头发。
门上响了两声,庆王问:“能进来吗?”
我挽起了半干的头发,披了外衣去开门。
门一开,庆王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套牙白绸衫,腰系玉带,头戴金冠,俨然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翩翩王孙公子的模样。他容貌极其俊美,这么一打扮,浑身上下闪着金光,逼得人都快张不开眼。
我关上门,问:“有什么事吗?”
庆王盯着我瞧了瞧,笑着说:“郡主这般模样,真当得起‘花容月貌’四个字。”
我翻了个白眼,“你饭后闲得无聊,专门跑过来调戏我的?”
庆王踱到窗边,往外望了一眼,十分难得地一本正经到:“我今晚就要走了。这次是过来和你道别的。”
我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