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定是温柔贤惠,到
时娇妻美妾围绕,那时哪还会记得少年时遇到的人?”
说着芳娘抬起头,眼直视褚夫人:“夫人,我秦芳娘说话做事,言出必行,令公子年纪已经不小,夫人该给他寻门合适亲事,再过数日我就落发出家,夫人无需担心我再有还俗之举,告辞。”
说完芳娘起身,行礼欲退下,褚夫人也起身,却不是送芳娘出去,而是叹了一声:“秦姑娘,我本以为你是难得的爽快人,谁知也会拘于世俗。”芳娘回头看向褚夫人,褚夫人缓缓又道:“不错,这富家主母难当,婆媳妯娌、宗亲下人,这些事搅七搅八能让人觉得头大。最难过之处,还是丈夫不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丈夫,为一点贤惠之名,忍为丈夫纳妾婢的不在少数。可是秦姑娘,你曾说过,成儿在你心里,和旁的男子是不一样的,而成儿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你为何还要执意出家,难道不是拘于这世俗,不敢去面对吗?”
芳娘虽然知道褚夫人这番话不过带有激将之意,但她很快就道:“夫人错了,我出家并不是害怕令公子,我只是想去寻块清静之地,这十来年,我累了。”看着芳娘面上露出难以见到的软弱神情,褚夫人笑了:“秦姑娘你也错了,我们生而为人,在这红尘之中,哪里能不累呢?你虽想着那清静之地尽得安宁,可是只要有人去,哪里能有真正清闲?人活这世,喉间这口气还在,就不得安宁,若要安宁,必要喉间这口气咽下吐不出来方得真正安宁。秦姑娘你是聪明人,今日你忍痛断了情丝,去那方外之地,可等数十年后,临老之时,秦姑娘可会后悔,当年年轻时候不赌一赌?”
赌一赌?这话听的有些新鲜,芳娘也笑了:“夫人为了儿子,不惜折节于我,以一千三百两白银,换得儿子回头。现在夫人真要为了儿子好,该为令公子寻名门之女,这商场之上,有岳家相助不更好?”
褚夫人走到芳娘面前,芳娘身量比褚夫人高些,褚夫人微抬头瞧着她:“秦姑娘,这世上白手起家之人又不是没有?得了好岳家,结果后来岳家不但不给助力,反而吞了女婿家的更不少见。你方才说人心难测,我比你年长这么多,这些年来见的比你只有更多。秦姑娘,你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可是太过通透,未免就有些苦了自己。你知道富家主母难做,男儿的心易变,于是等心事已了就落发出家,好在那十方之地求一点清静。可是秦姑娘,你并没有到了能斩断红尘,都忘记的地步。”
芳娘长吁一口气,看着这个曾做过自己一年婆婆的人。褚夫人虽已年过四旬,但富家主母保养不错,肌肤依旧白皙,不仔细瞧,瞧不出眼角的皱纹。她说的话句句都能打中人的心,芳娘又笑了:“夫人说的不错,我对守成确有那么几分情义,可我更知道,纵我进了褚家门,所面对的是比没进门之前更艰苦的日子。而我对守成的情义,还没那么深,深的我甘愿不顾一切答应他,任凭旁人嘲笑也好,讥讽也罢,只要有他就能甘之如饴。”
芳娘说完,瞧着褚夫人伸出双手:“夫人,我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可是一双手已经老茧丛生,我曾为之骄傲的容貌,已经有了皱纹,我和守成之间,并不是他富我贫这么简单。我们之间虽曾在一起一年,可是很多事情是不一样的,两个不一样的人,常年生活在一起,所生出的觊觎迟早会让情义磨平,变成相敬如冰甚至反目成仇。不瞒夫人说,我虽也曾渴望自己觅得良人,和这世间女子过一样的日子。可是日子越久我就越明白,世间女子的日子,我过不了了。我已习惯不视夫为天,已习惯自己做主,已习惯与人不虚以为蛇。”
芳娘屈膝行礼:“令公子年方二十,又是浪子回头,夫人一双慧眼,定会给他寻到一门合适的亲事,愿夫人早日含饴弄孙。”褚夫人并没拉她起来,而是双手扶在她的肩头,话更温和:“我明白你的心,方才听着你的话,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我想起了我自己,我也是从那温柔女子到这步的。当日众掌柜的不满,下人们的蠢蠢欲动,甚至我自己娘家人想来分一杯羹,我有数次都觉得熬不过去,恨不得跟着成儿的爹一起走。可是怎么能熬不过去呢?褚家那么多的人要吃饭,成儿还那么小,我若真的不管不顾走了,他怎么办?”
这些话褚夫人从来没提过,今日提起不由心酸,收回手用帕子擦泪,芳娘顺势站了起来扶住她:“夫人这番心血没有白费,令公子今日已经能撑起一个家,而夫人也把褚家产业扩了数倍。”
褚夫人点头,接着话锋一转:“是啊,可成儿的婚事还在我心里转,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不难,难得是那个人是成儿心里的人,我已过了四旬,难道还要看着他们小夫妻拌嘴?芳娘,成儿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他,你何必非要纠在这里,自己把自己拘住?”
褚夫人的声音很温柔,芳娘沉默了,褚夫人并没催她,缓缓又道:“我晓得你在害怕,可是褚家不是龙潭虎穴,成儿也不是那种无情绝情之辈,我,更不是什么恶婆婆。”芳娘面上有罕见的红色:“褚家,并非非我不可。”
褚夫人点头:“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