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手谈,并不是下棋,也不是夏极以为的以沙盘进行战术推演。
不过他也不奇怪,这个世界初来时他以为不过是古代,这古代的概念早就被推翻了不知多少次了
如果在古代,公输班与墨子的云梯模型对决,就是典型的沙盘战术推演。
但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兵家手谈竟是在一方白玉石的棋盘上进行。
这样的棋盘极少,整个大周拥有的数量不过一手至两手之间,大多藏于军中,以便战术推演,大周皇宫也有一张,只是平时无人使用,也无人过问。
洛孤寒取出那了棋盘。
棋盘的玉色很白,白的如同骨骼般。
“逍遥侯不知道吧?这些棋盘传说都是以一具巨型妖魔的骸骨所打造的,那妖魔如同陨星般从天而降,而骸骨几经测试,被当年的奇匠巫行子发现用途,打造成了七方骨玉沙盘。”
夏极伸出手指在那棋盘上轻轻触摸,指头一碰,便是有些愕然。
洛孤寒道:“是不是感到自己的神识正被吸入其中?
这沙盘之中,共有十万兵马之数,每一个兵马都具备着士兵的势,而将军手谈,就是真正的进入棋盘中,操纵这些兵马对决。
沙盘中的地形,则是根据沙盘所在,方圆百里之景所化。
各种对战,都是各自的秘密,所以只有手谈的双方才能看见。”
“这是什么样的妖魔,怎么会有这种奇特的功效?”
“天地浩淼,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都很多...你随我研习乾公要略也有十天了,乾公要略之中讲了不少东西,但最有见地的还是他关于奇袭的一段论调。
这是谋士向的兵法,一旦你真的可以察觉、凝聚并且运用人气士气,那么你麾下兵马在奇袭之时,完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洛孤寒微笑着看向这位比他年轻许多的少年,“逍遥侯要不要来一盘?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学到的东西。”
他眸子里藏着灰色。
看人的时候,有些浑浊。
空气有些沉静。
屋舍也很静。
虽然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但却藏着一种奇怪的氛围,那是一种“彼此都在小心观察,但却完没有观察的模样”的奇异错觉。
夏极看了看窗外,窗外的雪又落下了,他打了个哈欠:“天太冷了。”
“是我疏忽了,地龙没开,壁炉也没燃,都是在北方待久了,对天冷都不怎么在意了。”
过了会。
地龙开了。
壁炉燃了。
篝火照耀地暮色前的屋舍影影霍霍,书架上的新旧藏书也是一阵暖明一阵阴影。
洛孤寒静静地坐在桌前,伸手比了请的手势:“手谈一场试试?”
夏极道:“下不过你,何况我又不需要真的去打仗。”
洛孤寒愕然了下,“逍遥侯不要辜负了阁老家的好意,还有皇后的期待。”
夏极:“下不过你,就不下。”
洛孤寒:“万事开头难,想当初我也是败北了许多次,才有了经验。”
夏极摇摇头,“坚决不下。”
洛孤寒也不生气,他早年参禅修佛,气量极大,于是他笑笑道:“那行,逍遥侯随意,我军营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晚不会回来了...
天气冷,逍遥侯如果不想回去,那就让府里仆人理一间屋子,留宿此处吧。
这沙盘我留这里,还有这里书架上的藏书,都任由逍遥侯参阅。”
他看起来很到位。
夏极道:“这么晚了,洛将军还外出?”
洛孤寒道:“对于将军来说,没有早晚,只有时机,别人瞌睡的点,也许就是我们进攻的时机。”
夏极道:“王都周围治安算不错了,哪有什么急事,要不...我请洛将军去喝酒?花的那种...”
洛孤寒摇摇头:“我不喝酒。至于治安,鹿容府那帮难民不知好歹,以为天灾是因为天子之故,皇后之故,所以闹腾的很凶,我回来时杀过几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流寇,这些人都该死,我去抓了,一个一个砍头。
行了,天色已晚,逍遥侯去留随心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藏着的杀意却反倒是骇人无比。
“好啊。”夏极道,“反正你这屋子还挺暖的。”
洛孤寒走了两步,笑笑,忽然侧头:“期待有一天能和逍遥侯交手。”
说完,他静静看着夏极,这位少年所有的神色,甚至连瞳孔的收缩程度,都落在他眼底。
夏极懒懒道:“下不过你,不和你下。”
洛孤寒不再多说,转身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