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方谢,李花又开,又是一年春。
兜风岭山脚下茶坊中,黄花娘喋喋不休地对案后白袍妖道:“瘟生倒说句话,莫叫老娘好等,口水都干哩!”
门前排起的队伍中,有妖将不满地叫:“花娘,怎一天到晚来讨种儿?昨日就害百宝哥哥描错一颗牙,听说赔了人家好些灵药哩!真要讨种,俺们都有,花娘要多少都无妨!”
哪个妖将敢在老娘面前放肆?
黄花娘回头瞧,却是个左近的,她也认得,就叉腰冷笑道:“原是不贪这瘟生!昨日描错那牙,是老娘往外赔的灵药!你这厮莫是柄儿痒,还想与老娘亲近?与你说,老娘如今宽裕哩,不稀罕再拿皮肉往外换,似你这般夯货,堆再多灵药来,味儿也不给嗅一口!”
黄花娘撒着泼,怼得那不贪将军不再出声,排在最前面的妖将却不怕她,苦着脸又叫起来:“花后开恩,俺这彩石非本体之物,温养了多年的,头样妙用已抵得四十多叠,坏了可寻不到换处,真要再害得鹿哥手抖,俺要哭三天哩,赔少了可不依!”
黄花娘瞅他一眼,骂道:“甚稀罕宝贝儿,坏了便坏了,自有赔你的,作甚哭丧样儿!”
回过头来,她又对案几后白鹿妖道:“你这瘟生,知老娘性子,最爽利不过的,这次舍开面皮央你三天,真也是却不过情去,好歹点个头哩!”
白鹿妖摇头,暂停下手上动作:“花后,真再没有哩!莫尽耽误俺营生,口干可去山上喝茶,不信还能问俺家娘子,你俩个如今不是交情好?”
黄花娘啐一口,不顾就在兜风岭山脚,会被十七娘听见,叫道:“薄面儿上的交情!你家那娘子,哪又好相与?”
鹿妖被气笑:“花后就欺负俺老实,好相与?”
黄花娘张口骂:“你个油盐不进的瘟生,哪有半分老实模样?下了老娘的床,从此再不认亲!”
鹿妖忙道:“花后莫冤俺,哪有的事?”
黄花娘冷笑:“哼哼!冤你?可信老娘发起性子,脱了衫儿,就缠你身上,让他等夯货饱个眼福,再请你家娘子下来瞧稀奇?”
黄花娘真是抓狂了,但若真被这么闹开,不知要吃浑家多少恶龙杵不说,冷脸也要摆几天的,手儿再拉不到了,白鹿妖忙站起身,施礼求饶:“花后,俺说真没有,你只是不信,那也罢!但难处说与你听,应下大匿王后,山臊王、大兕王、朱厌王几位,哪家还却得开去?”
黄花娘叫:“别家老娘又未再欠着情,哪管他们死活!”
两个争着说话,叠描的字符就已暂停下,一位是女妖王,另一位根脚更硬,圣猿夫人徒儿,北海龙宫女婿,被耽误时间,门前排队的所有不满都只敢暂藏心底,敢怒不敢言。
成片灿烂李花的山背后,又有位妖将骑着头兀鹫,在警山丁小妖引导下,往赤沙河边飞来。
降落在山门下,瞧见排队的十来个妖,略感应一下,排队的七八位妖将,只夹杂着三个妖丁,新来这妖将吃了一吓:“白鹿儿营生做得这般好?”
引他来那小妖,是半点丁的鸦妖报忧,回道:“大角将军不知,俺们山主老爷的营生,今年越发好哩,每天都有二十来个来求的,本不至这般挤,是这几日花后都来扰,才拖累了!”
大角也听见里间黄花娘和鹿妖的争执,就笑嘻嘻走过去。
茶坊门前招呼的女妖迎上来:“贵客,喝茶还是做法器?”
出声招呼这女妖模样甚是艳丽,极有姿色。
大角还未答,报忧先介绍道:“玉珠姑姑,这位大角将军,与山主老爷交情极好的哩,当直接请了见山助老爷!”
玉珠在大角脸上扫两眼,顿时绽放开笑容,抛着媚眼问:“原靖平山的那位?”
又是个好女菩萨,怎认得俺老牛?
大角轻点头后,玉珠欢喜着道:“奴家与将军一般,也是野小妖出身哩!”
说着话,就来挽大角的手:“奴家领将军进去见山主老爷!”
九年前还同路过来,大角有些明白了,任她挽住,手肘在鼓起的部位蹭了下,禁不住伸手就在她脸上轻捏,赞道:“模样儿这般俏,以前同路过来,俺倒未留意到你!”
玉珠笑嘻嘻地:“谢将军的夸!”
瞧玉珠都快贴到大角身上去,报忧暗叫:“坏事哩!蛛妖莫不是想勾大角将军?俺要告老爷去,只这大角是妖将,又与山主好交情,俺老爷只怕斗不过!”
如今靖平山两桩惨事,一个是当家奶奶力压山主老爷,已有八九年光阴,老爷倒也志气,五年前终能逃出兜风坪,不愿跑,回头又接着与奶奶斗,可惜还是天天满头包。
第二桩就是立志要做女菩萨的蛛妖玉珠,被报忧的老爷半点威胁了全山妖丁,这厮日辣,下手又黑,再没一个敢与他争,兜风岭已没男妖再亲近蛛妖,搞得玉珠不乐意,也在极力反